34. 第 34 章 “同誌,我注意你好幾天……(1 / 2)

第34章

眼前是一片茫茫白雪, 除了雪,還是雪,原本山腳那些高大的樹木都被掩蓋住了。

溫暖拚命地挖, 一直挖一直挖,飛機被白雪掩蓋住,隻露出一丁點銀白色的尾翼,可是她不能停下來。

她的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 可是溫暖卻什麼都想不到, 拿著鐵鍬的手不斷地挖著厚厚的積雪, 她不能停下來, 深怕多耽誤了一秒的時間。

她得快點, 再快點,把飛機裡的人找出來。

狂風風乾了她臉上的淚痕, 溫暖覺得臉上一陣陣刺痛,李大響叫了她幾次,讓她下來, 可是溫暖都沒法停下自己挖雪的動作。

她不能接受顧青寒就這樣離開她, 他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她和孩子就走了呢?

她還沒跟顧青寒說過喜歡他呢……

所以……

她必須得把人救出來……

溫暖跟李大響一群人拚命地挖, 那銀白色的戰機慢慢露出了原本的模樣,能看到戰機機身沒有大麵積的受損, 那就說明飛機應該沒有受到猛烈的撞擊, 人也有可能是還活著的。

可是飛機機頭朝下, 誰也說不準裡麵的人是不是還生還, 隻是那手裡的動作不斷加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溫暖心中的希望卻慢慢燃點了起來,大家手上的鐵鍬賣力地把積雪鏟開, 機身用醒目的紅色字眼刻著飛機的編號,那戰機駕駛艙位置慢慢顯露了出來,上麵的擋風玻璃成一個破裂的網狀,還有斑駁的血跡,刺痛了她的眼。

機艙裡麵空無一人。

人呢?

人為什麼不在?

溫暖那心裡原本升騰起的那一點點希望,瞬間變成了絕望,她突然就哭了出來:“顧青寒,你個騙子,你說過等下次放假就跟我和孩子拍全家福的……”

“你騙人……”

他們一家人還沒拍到全家福呢,他怎麼可是食言的?

顧青寒就是個大騙子!

她把鐵鍬重重地往積雪裡一杵,然而,下一秒,溫暖就感覺到積雪裡麵有一點點的阻礙感。

突如其來的狂喜讓她的心臟緊緊地揪了起來,溫暖當即對旁邊的不斷深挖的的李大響喊道:“大響,這裡,在這裡!”

“快來幫忙!”

部隊不斷派來了穿著統一軍服的戰士,大家手裡都拿著鏟子,齊心協力把積雪鏟開。

溫暖終於看到了積雪中那一點棕色,那是顧青寒的飛行服,她怕鐵鍬會傷到他,直接就上手把積雪一點點扒開,不斷用力扒,手指都麻了……

“青寒,青寒……是我,你不能離開我的……”

“我和樂樂都需要你,你不能死……”

*

積雪下的顧青寒死死抱住了身下的孩子,可是飛機加上積雪的重量把他的胸腔壓得死死的,渾身的血液好像也凝滯起來,心臟慢慢感到了難受的憋悶感,他的鼻腔都是雪,身體每一寸好像都被厚厚的積雪裹住,動彈不得。

後山突然雪崩,塔台通訊員說有人采野山參被埋,原本在空中盤旋的他第一時間選擇迫降,想要在第一時間把人救出來。

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高於一切,作為一個保家衛國的軍人,保障群眾的性命就是他作為軍人的職責。

所以,他沒有絲毫的猶豫,打算把飛機迫降在山腳下。

下行之間,半空中突然狂風大作,機艙玻璃撞上了不知名物體,開了一條縫,一股超強大的氣流湧了進來,雷達也直接失靈,跟塔台也斷開了通訊。

飛機搖搖欲墜,開始往地麵滑行。

縱使是有著多年飛行經驗的他,冰冷猛烈的空氣竄進來那一瞬間也是惶恐的,不過他的腦海卻浮現起溫暖和樂樂的麵孔,在千鈞一發之間,他拉起了操縱杆,飛機落在了雪崩的位置,那一片厚厚的積雪上。

可是雪地裡還有被埋的人,他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徒手往雪地裡深挖了幾尺,把埋在雪地裡的人救了出來,隻是他也沒想到還有第二次的雪崩,直接把他和飛機都掩埋住。

飛機往他身上砸來,他隻能死死護住身下的孩子。

很快,他就感覺到呼吸困難,腦袋越來越餛鈍,在他以為自己就要長埋在雪地裡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熟悉又思念的聲音。

在顧青寒以為自己那是臨死之前突然出現的幻覺時,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被一個溫熱的懷抱包裹住。

溫暖用儘最後的力氣抱住了顧青寒冰冷的身體,眼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在他耳邊呢喃:“顧青寒,我現在告訴你答案,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

“你聽到沒有?這輩子都不會!”

“所以你也不能先離我而去,聽到嗎?你聽到嗎?”

顧青寒徹底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了那個占據他整個心窩的女人那張熟悉的臉,哭著喊他的名字……

*

“是顧副團長,快,讓醫護人員先過來。”

“還有呼吸,趕緊拿毛毯過來。還有個小孩,看看他怎麼樣。”

“還有嫂子,看看嫂子……”

溫暖拿過毛毯包裹住顧青寒的身體,她從沒見過臉色如何蒼白的他,拿毛毯的手都是顫抖的,然後把他緊緊地抱入了懷裡,想給他一點溫暖。

李大響一下子也看懵了,沒想到看著嬌嬌柔柔的溫暖,在這個緊要關頭那爆發力居然這麼強大,甚至可以比擬他們這些常年訓練的兵。

看著溫暖把顧青寒緊緊抱住了,李大響即便有點不忍心,但還是開口提醒道:“嫂子,先讓醫生給顧副團長做初步的檢查,然後還得馬上把人送去醫院。”

溫暖抹掉了臉上的淚,點了下頭:“我、我太激動了,醫生,醫生,麻煩看看我愛人……”

李大響和梁國安看著雪地上親昵地依偎著的兩個人,心想能不激動嗎?

這是把人從死神手上搶回來了!

所有人在聽到顧青寒墜機的那一刻,都以為他肯定犧牲了,可是顧青寒就是顧青寒,整個34師最出色的飛行員,除了機艙的玻璃破裂了,整架飛機的機身依然完好無損。

不過顧青寒的飛機早已跟塔台失去聯係,已經無法定位他的所在位置,要不是溫暖讓他們直接過來東北角這邊,估計也是難以在黃金時間內把人救出來。

這次雪崩的範圍太大了,幾乎半個山上的雪都崩了下來,山腳的樹木都被掩蓋住,可想而知那雪得多厚。

梁國安心裡雖然同樣激動,隻是現場還得需要人來安排事宜,他也沒有再多想,收起思緒,讓醫生給顧副團長和那小孩做初步的檢查,等會還得處理墜落的飛機。

沒一會,就有一個哭喊著的軍嫂跑了過來,一邊哭著喊著:“大牛,大牛……我的兒子啊,你不要嚇媽媽啊。”

溫暖看了眼那個跌跌撞撞往雪堆上爬上來的黃月英,她這才知道,原來剛剛顧青寒懷裡護著的孩子,原來是黃月英的兒子。

剛剛她抱著顧青寒的時候,他也沒有放開懷裡的孩子,仿佛把孩子救出來,就是他唯一要完成的任務。

溫暖看了眼正被醫生急救著的孩子,估計是埋得比較久,臉色青紫青紫的,沒有一絲血色,看著像是窒息過度,沒一會就被抱上了一輛軍用吉普車。

顧青寒被安排在另一輛車,梁國安便迅速安排道:“李大響,你帶溫同誌跟車去醫院,顧副團長要是有什麼情況,立刻向我彙報。”

“是。”李大響敬了一個軍禮,隨即就跟著上車。

一上車,李大響就看到了昏倒在顧青寒身旁的溫暖,臉色白得像是那些積雪一樣,溫暖一直還握著顧青寒的手,到了醫院兩人的手都沒有放開過。

去到醫院後,醫生就給顧青寒和溫暖安排了一係列的檢查,李大響一直跟上跟下,除了檢查的時候,他半步都不敢離開。

幸好,醫生說溫暖隻是太過激動,體力不支昏倒過去而已,估計很快就會醒來。

就是顧青寒因為被埋的時候比較長,又剛好被飛機壓住了,所以還得拍一些片做一些詳細點的問題,看看身體的內臟和骨頭有沒有受傷。

李大響讓二虎在醫院等著,他想到溫暖臨上車時把樂樂給了顧清蘭,這會兒她那邊應該也是心急如焚了,所以便往家屬院趕去,打算把她們也接過來。

嫂子和顧副團長一會兒醒來,要是能看到孩子,估計也會更高興。

去到溫暖家院子的時候的,顧清蘭就抱著樂樂坐在八仙桌旁一眼不發的,眼睛也是紅紅的,估計是哭過。

顧清蘭在家裡等了好久,有人知道她是顧青寒的妹妹,便有不少軍嫂特地過來問她不少關於顧青寒墜機的問題,可是顧清蘭根本不想搭理任何人,甚至恨不得把這些人的嘴都給縫起來。

桂花嫂子也煩得很,便把那些人全打發走了。

顧清蘭還以為又是那些多嘴的軍嫂過來問長問短,便怒道:“能不能滾啊?”

不過看到李大響身影的時候,顧清蘭的心情一下子激動了起來,站起來問:“李同誌,我大哥怎麼樣?我大哥他沒事吧?他有沒有受傷?我嫂子呢?我嫂子怎麼樣了?”

對上顧清蘭擔憂又紅腫的眼睛,李大響便安慰道:“顧副團長和嫂子現在都在醫院做檢查,我現在帶你過去,你不用急。”

“哎,哎,你彆哭啊,你、你先不要哭,顧副團長被救出來了,嫂子是有點體力不支才會暈倒的……”李大響看著本來大大咧咧的姑娘那眼睛的淚珠滾滾落了下來,一時間手腳無措的。

顧清蘭聽到溫暖也暈倒了,淚珠子更是止不住,隻是還抱著樂樂她便壓抑著聲音,不敢哭出聲來。

李大響既想伸手給她擦掉,又覺得不合禮儀,手腳忙亂地,臉都紅了。

倒是桂花嫂子沉穩些,問李大響:“顧副團長現在什麼情況?”

李大響就簡單地說了下顧青寒被救援出來的事情,說:“現在還在做檢查,我就是怕你們擔心,現在就是來接你們過去的,趕緊上車一起過去醫院吧。”

對上顧清蘭的眼睛,李大響便說:“把樂樂給我吧,你會嚇到她的。”

顧清蘭死死抱住了樂樂小小的身體,搖了搖頭,哽咽道:“不、 不行,嫂子讓我照顧好樂樂,我自己來,我不哭了。”

然後,就用袖子擦掉了自己的眼淚,看到院子門口有輛車,直接就坐了上去。

說不哭,就不哭。

*

溫暖是熱醒的。

感覺身上的被子壓得她非常不舒服,想要把身上的東西給推開,不過才剛剛抬了下手,她的手就落入了一個微涼的掌心,然後被緊緊握住。

溫暖猛地驚醒了,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找顧青寒,不過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就對上了男人那深邃的黑眸,如此的熟悉。

溫暖徹底清醒過來了,反握住顧青寒的手指,一臉擔憂地問:“青寒,你醒了?你沒事吧?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腦袋有沒有被壓到?醫生來看過了嗎?”

溫暖下意識就是想要找醫生過來問一問,不過顧青寒微微用力拉了她一下,聲音沙啞道:“我沒事,你躺下來,我想看看你。”

溫暖這才注意到,兩人分彆躺在病床上,兩張床靠在了一起,她的身體蓋了兩張被子,難怪這麼熱。

對上男人那專注的眼神,溫暖又心軟下來,慢慢躺回去病床上,摸了摸顧青寒的手。

他的手心寬厚又溫熱,可現在卻有點涼,就連臉色也還是有點蒼白。

顧青寒看著她,突然說道:“我聽到了。”

溫暖疑惑地看著他,一時間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便問:“聽到什麼了?”

顧青寒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抬起另一隻沒有吊針水的手幫溫暖整理了一下她淩亂的頭發,“你說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我。”

機艙擋風玻璃被東西撞擊的那一刻,他是真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後來平安落地,又被大雪埋住,大雪和飛機直接往身上落下來,那一刻,卻什麼念頭都沒有。

隻是想起了溫暖和孩子。

其實,這次意外在他的從軍生涯裡,也算不上是最嚴重的,每一次,他都能坦然地直視死亡。

他覺得自己唯一的職責就是保衛自己的祖國,保護每一個群眾,守護每一寸土地。

可是這一次,他有了牽掛。

雖然他依然不會畏懼死亡,但卻心疼,心疼要是剩下溫暖和樂樂兩個人,她們會怎麼樣?

聽到溫暖的聲音那一刻,顧青寒突然感覺到從沒有過的恐懼,不想輕易放棄。

昏迷前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溫暖模糊的五官,聽到她熟悉的聲音,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是需要她的。

比起她需要自己,還要需要她。

她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同時,那種被她重視的感覺也無比新鮮和動人。

他從軍這麼多年,從沒有過這麼一個人把他放在心尖上想著,掛著,他也不懂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今天,他感覺到了。

這種感覺真美好,美好到無法用語言描寫出來。

剛剛,一睜開眼就看到溫暖睡在自己的旁邊,顧青寒什麼都不想管,隻想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裡。

溫暖聽著顧青寒的那句話,臉上一熱,頓時有點兒不自在,目光轉移開去,然後“嗯”了一聲,也不再耍小任性了。

顧青寒看著溫暖,聲音放低了一些安慰她:“以後,我會用儘全力保護好自己。”

溫暖側過頭,然後打量了一下顧青寒,見他的臉色總算沒有一開始的蒼白,也鬆了一口氣,也抬起自己手,順著他的修長的劍眉描了一下,隻是問:“你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顧青寒拉下她的手,看到了溫暖手指指甲處有已經凝固成黑色的血跡,便皺了下眉,表情陰沉下去。

溫暖便縮了縮手指,不太在意地笑道:“當時怕鐵鍬沒輕沒重的,會弄傷你,就用手來挖了,沒事,幾天就好了。”

“現在問你呢?你到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這次可不能再逞強了,當時你整個人都被飛機壓著,我怕你傷到內臟了。”

顧青寒抓住她的手指,一隻一隻吻過去,才啞著聲音道:“我沒事,暫時沒發現有不舒服,就是有點累。”

溫暖有點不放心,隨即坐了起來,“不行,我得去找醫生問一下,剛剛你應該做過檢查的,我去看看檢查結果出來沒有。”

顧青寒看她真的要起來,乾脆使力把她往自己的病床上拉過來,然後把人往懷裡緊了緊:“先讓我抱抱你,彆動。”

然後在她頸脖處輕輕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溫暖輕輕地的撫摸了一下他的頭發,隨即問起他今天發生的事情。

雪崩是突然發生的,當時顧青寒準備返航降落,不過卻收到塔台那邊的消息說有人去采野山參被埋,顧青寒從飛機上確實看到了雪崩的情況,沒成想意外就發生了。

之後顧青寒又給溫暖說了下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危急,溫暖一邊聽著,一邊窩在他胸膛,就連抱他都不敢用力,深怕他身上有內傷。

聽到最後,溫暖便好奇地問:“可是你救的人是個孩子,他這麼小的孩子怎麼突然上山找什麼野山參了?”

那是黃月英的大兒子,小名叫大牛,這麼小的孩子自己一個人上山找野山參?

顧青寒皺了下眉:“具體的情況我還沒去了解,不過塔台那邊說是有人特地過來報信,說雪崩有人被埋。”

“這個時間段,除了熟門熟路的當地村民,我們家屬院的人都不會貿貿然上山的。”

溫暖隨即想起了前段時間,家屬院的人不知道是怎麼知道她在山上采了野山參。當時也有軍嫂去她家問過,溫暖也不藏私,就給他們說了一下位置,不過大雪封山,像顧青寒說的,除了當地的村民,家屬院的人都不敢這個時間上山。

大牛看著也就十二三歲,這個年紀的孩子,半知不懂,確實容易做出驚人的事情來。

溫暖便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顧青寒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剛剛二虎進來說了,說是缺氧過度,還是昏迷中,不過沒有傷及性命。”

接著顧青寒便問:“樂樂呢?”

溫暖:“我讓清蘭幫忙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