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陸司令坐上了陸唯安排的車子之後, 便朝著溫家祠出發。
溫暖家鄉並不在火車站附近，而是在隔壁一個城市，開車還需要兩三個小時才能到。
陸唯看著副駕駛位上的陸司令, 便問：“陸伯伯, 你確定這位溫暖同誌就是你要找的人嗎？”
陸鳴飛之前是挺確定的，不過看到了溫暖母親的照片之後, 便沒有那麼確定了。
陸司令便說：“先去看看, 我不信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而且溫暖的出生時間剛好就是我孫女出生的那個月，而且她和我兒媳婦是同一個姓。”
聞言，陸唯也不好多問，既然陸司令來這一趟，肯定要把事情給弄清楚才會死心的。
陸唯便說：“陸伯伯，溫家一共有四個孩子，三個女兒，一個兒子, 兒子最小。三個女兒都已經出嫁，最小的兒子還沒結婚, 不過聽說已經處了對象。”
陸司令頷首：“這個我剛剛已經在資料上看到了。”
陸唯一邊開車一邊說：“溫暖同誌嫁給顧青寒同誌之前還發生了一件事, 本來那時候上山下鄉，溫母指定讓溫暖同誌下鄉，留兒子在城。溫暖同誌不肯，溫母便說要把溫暖同誌許給一個麻子，因為那個麻子能付得起一百塊的禮金, 不過後來被拒掉了。”
陸司令的眉頭皺得幾乎要打成結了：“什麼？這不是賣女兒嗎？”
陸唯點頭，繼續道：“溫家重男輕女，嫁出去那三個女兒的丈夫都是溫母精心挑選過的, 拿的禮金不少，可是嫁妝卻隻給了兩個搪瓷盆，再無其他。”
陸司令眉頭皺了皺：“那溫暖呢？”
陸唯：“一樣的，她出嫁的時候也是兩個盆。”
不過據他所知，顧青寒給溫家的禮金一百二十塊，不算少了。
他又說：“而且溫暖出嫁之後，溫母還三番四次去找溫暖要錢，就在去北城的前不久，溫母因為要錢不成，還把溫暖和孩子堵在了一家國營飯店門口，幸好當時鄰居幫忙解圍，溫暖和孩子才沒有被傷到。”
陸司令眼底顯出絲絲的冷意，哼道：“有這樣的事？”
看來溫家人不僅重男輕女，還見錢眼開，不過也不是壞事，起碼這麼看來，錢能讓這家人說實話。
原本他還想著隱瞞自己的身份先去認親，現在看來，他有這司令的身份會更容易讓對方開口說實話。
陸司令眼底閃過一絲敏銳的光，隨即對陸唯道：“陸唯，我打算在這邊待兩天，你這兩天替我先去他們家問一下，說是我要尋親，然後把溫暖出生時的情況說一下，並且要特地把我的身份隱晦地告訴他們，順便說一下有孩子下落消息的，我會給他們報酬。”
陸唯愣了下，他本以為陸司令這一趟不帶助理出行，是打算隱瞞自己的身份。
不過轉念一想，陸司令這麼做，也不是沒有道理，溫家人那麼貪得無厭，要是溫暖的身世真的有問題，估計一聽陸司令的身份，他們就會說出來。
而且按照溫母他們的心計，指不定第一次去也不會說實話，因為還得看你的身份是不是屬實。
陸唯按照陸司令吩咐的那樣，扮成了他助理的模樣去，拿著陸司令兒子留下來的那張照片，去到了溫家尋人。
一開始去的時候遇到的是一個吊兒郎當，哈氣連天的小夥，可是對方明顯什麼都不知道。
到了第二次，他才見到了溫母，對方一看那照片，當場便愣在了原地，隻不過卻沒有當場認下。
陸唯也不傻，隻是給對方留下了五毛錢，說是讓她留意有沒有孩子消息的報酬，要是有就給他打電話。
這五毛錢果然讓溫母坐立難安了大半天。
等丈夫和兒子回家之後，她便把陸唯來找孩子的事情說了一下。
“老溫，我今天碰到一個人說是來找當年那個孩子了，那個家似乎很有錢，那人今天還給了我五毛錢，說是讓我幫忙留意，你看……”
一旁的溫文康蹲在了椅子上，抓著一個番石榴在啃，問：“媽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孩子？什麼有錢？”
不過一旁的溫父卻聽懂了，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什麼？”
溫母懶得理溫文康，便說：“真的，我看到那人的照片了，跟當年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說起當年，溫母就忍不住回憶了起來。
當年她生下了第三胎男嬰的時候，孩子兩個月不到就夭折了。
在埋葬孩子的時候卻遇到了一個奄奄一息，卻帶著個四個月大嬰兒的女人躺在了林子裡頭。
她仍能記得那個女人的模樣漂亮至極，就是有點虛弱，聽她說是水災過後肺部被感染了，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那個女人叫什麼，溫母已經不太記得了，不過那女人知道自己孩子夭折之後，便問她可不可以幫她把孩子送去公安局，讓人把孩子送回去夫家。
溫母當然是不肯的，她又不是什麼大善人，再說了，那個時候溫飽還沒解決，誰家多生了個女兒都直接丟棄的都有，她怎麼可能會多管閒事。
不過後來那女人卻掏出了一疊錢、一塊大大的金墜子和一張被洪水衝糊了的照片，雖然全黏在了一塊，但能看出足足有好幾十塊錢。
那是1951年的幾十塊！
這簡直就是要發財了，所以溫母想也沒想，直接拿過那疊錢就同意了。結果她讓女人說出她夫家人的名字和地址時，女人說了幾回，她才發現自己不會字，說了等於白說，她根本就記不住！
後來女人直接就沒了，留下一個嗷嗷哭的孩子，一些錢，和糊掉的照片。
她當時也夭折了一個兒子，看到那個女人的孩子長得也周正，下意識便覺得是男孩子，覺得抱個兒子回去養也沒關係。
誰知道回到家後，溫母才發現居然是個女娃，當時咋就看起來那麼精靈呢？
溫母想不過又把孩子丟回去林子，打算讓她自生自滅算了。
不過溫父知道了之後卻過意不去，畢竟孩子的母親已經去世，溫母還拿了人家的錢，怕遭報應，便把孩子留了下來。
就是現在的溫暖。
名字也是那個女人起的，恰好她也是姓溫。
剛好他們家又沒了個孩子，那時候還沒有人知道，所以溫暖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們家就這麼養著了。
沒想到，溫暖的親生父親那邊好像還挺有實力的？
溫父便哼了聲，朝溫母看過去：“在那個年代，那個女人都能拿出那麼多的錢和金子，會是普通人嗎？”
溫母笑了笑：“難怪你當年要把孩子留下來了！”
溫父抿了抿唇，不想理會她，便說：“你給那個男的回電話，說孩子就在咱們家。”
溫母：“你這不是瞎掰嗎？溫暖現在都去北城了，還在咱家？我們去哪給他找孩子？”
溫父笑了笑，看了一眼溫母：“說你目光短淺你還嘴硬，老伴兒，你可要記好了，要是那家人問起來，你就說溫暖能夠嫁給顧青寒，是我們千辛萬苦給她挑了個好夫婿，這都是咱們的功勞！”
“這事就是溫暖去了北城才好辦，你也不想想你都給溫暖寄去多少封信了，她可有給你寄過錢了？”
溫母想想也是，自從溫暖去了北城之後，就像是失蹤了一樣，彆說錢了，回信都少。
溫母便點頭：“行，這事我懂了。”
一旁的溫文康終於聽出了個大概，其實他在下鄉那會兒就知道溫暖不是他們家的孩子，不過他一直沒提，還一直覺得溫暖幫扶家裡是應該的，畢竟養她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讓她補貼一下家裡，償還養育之恩了。
溫文康便問：“媽，你說讓我去認那一家人行不行？”
溫母沒好氣地拍了下蠢兒子的腦袋：“你他娘的要是個女娃，我早他媽就想到讓你去認了！”
不然，這麼好的門戶能輪到那個溫暖？
不過沒轍，隻盼著這家人是個會來事的，看在他們把溫暖養大成人，還嫁了個飛行員，會給他們點錢吧……
*
顧青寒去到112廠的時候，沈陽已經下第一場雪。
他讓人把溫暖做好的一些肉丸先放去食堂，吩咐他讓食堂的人安排處理就可以了。
而他直接去了劉明飛的辦公室，這次劉明飛喊他過來，說是上次振動問題還沒解決。
顧青寒快步走過去，然後便敲了敲門：“劉同誌，是我顧青寒。”
門後傳來了一道聲音：“請進。”
辦公室內除了劉明華，還有就是空軍十一航校的嚴副校長，他們一看顧青寒過來了，連忙朝他招了招手：“顧副團長，你可終於來了。”
這次是劉明華專門打了個電話，讓他儘快過來這邊的，顧青寒看兩人憂心忡忡的，便問：“怎麼了？”
劉明飛便說：“上次你試飛之後不是說飛機加速度飛時出現抖振，我們之前加了擾流片上去，不過問題還沒解決，所以我打算跟著你一起上天，觀察一下氣流流動和乾擾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