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熟門熟路地拉著溫暖去到了賣童鞋的櫃台前。
樂樂估計已經來過了很多次，所以就直接指了指展示櫃裡那一雙紅色的小靴子，說：“媽媽，我想要那一對。”
那一對鞋子是皮的，家屬院裡頭也沒幾個孩子有，彆說孩子了，就是大人也沒多少個。
這時候，大家穿的多數還是布鞋，北城這麼冷的天氣，冬天也都是穿上棉鞋子。
這皮鞋好看卻不實用，就是穿出去威風，但是扛不住冷。
不過現在這種天氣穿就剛剛好。
而且樂樂一來到就知道來找這一對鞋子，肯定是之前就想要。
但是買鞋子都要工業券，可能是她姑姑帶她來的，顧清蘭不夠票就沒給她買。
溫暖想了想，還是讓售貨員給幫忙拿下來，“同誌，麻煩拿一下紅色的那個小靴子，我想給孩子試一下。”
售貨員看了看他們幾個人，認出了樂樂，記得她之前來買過鞋子。
實在是樂樂這個小胖墩太容易辨認了，胖嘟嘟的臉蛋，白白嫩嫩的，粉雕玉琢，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養出來的孩子。
所以售貨員即使不是那麼樂意，不過還是把鞋子給拿了出來，隻是不忘提醒：“彆弄臟了哈，我拿個報紙給你們墊一下。”
溫暖遇到了不少態度惡劣的售貨員，這一次都算是好態度了，以前那些估計連試一下都不讓試。
所以溫暖還是按照她的提醒，讓樂樂踩在報紙上麵試穿。
溫暖給她套上鞋子之後，便捏了下鞋頭位置，發現也有大概一個比拇指要大些的空位，肯定不會小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大一點。
溫暖給她套上兩個鞋子之後，便讓她站起來走兩步，問她：“鞋子會不會太緊？還是太鬆？”
小家夥走了兩步，喜歡極了，笑眯眯道：“好看！”
溫暖看她喜歡，又耐心地問她：“那合不合適？”
“合適！”小家夥還穿著新鞋子轉了一圈，激動地說道：“媽媽，我要這對鞋鞋。”
說著，便往顧青寒那邊衝了過去，抱住了她爸爸的大腿，昂起了小腦袋，奶聲奶氣道：“爸爸，我要這對鞋鞋。”
顧青寒看了小家夥腳上已經穿好的那一對鞋子，然後看向了溫暖，問她：“你給孩子選的嗎？”
溫暖無奈地應道：“她自己選的，來到就說要這一對了。”
然後溫暖又說了句：“樂樂她很喜歡，穿上也挺好看。”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是孩子自己選的。
自從孩子會說話之後，溫暖也會給孩子有選擇的機會，她覺得這樣也可以培養孩子的獨立性。
顧青寒再次低下頭打量了一下樂樂腳上麵的鞋子，然後說了一句：“就是冬天下雪就不太合適了。”
溫暖正要給他說一下樂樂很喜歡，然後就看到了顧青寒把樂樂給抱了起來，笑著對她道：“那這一對小靴子算媽媽給你買，爸爸就另外給你再買一雙棉靴子，到時候我們堆雪人的時候穿。”
樂樂一聽，更加高興了，摟住了顧青寒的脖子，剛剛在車裡被風吹得有點亂的毛絨絨小腦袋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說：“爸爸太好了！”
顧青寒揉了揉她的頭，“去看看喜歡哪一對。”
顧青寒的鞋子是飛行隊專配的，所以剩了一些工業券，給孩子買雙鞋子倒是沒問題。
本來顧青寒也想給妻子買，不過溫暖說打算讓陳美嬌在京市買，給她寄過來。
想到女同誌的眼光要好一些，顧青寒就沒有再勉強。
樂樂又在一堆棉靴子裡邊，選了一雙紅色碎花的，售貨員笑嘻嘻地把鞋子給拿了出來，也顧不得樂樂已經穿上小皮鞋到處跑了。
“來，小孩兒，這個給你，先試一下，看看合不合適。”
這一次，樂樂自己坐在了小凳子上麵，把皮鞋給脫了下來，然後又費儘吃奶的力氣，不太熟練地套上了棉靴子。
樂樂看著自己腳上的鞋子，笑嘻嘻道：“這個也好看，爸爸你快看！”
“看我的新鞋鞋！”
顧青寒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笑道：“好看。”
接著他看向了妻子，問：“要不就給樂樂買這兩對？”
“我過去看看合不合適。”溫暖便過去，替她捏了下鞋頭，是有一些餘位，估計是到了冬天下雪也還會合適。
樂樂知道爸爸和媽媽分彆都給她買新鞋子了，高興得要自己提鞋子。
不過喜新厭舊的小家夥卻把之前顧清蘭給她買的舊布鞋給脫掉，讓溫暖幫忙拿著，然後她自己就穿上了紅色小皮鞋，大搖大擺地走出了供銷社，也不吵著要買其他的東西了。
換了平時，樂樂不去零食區轉一圈，肯定就不會罷休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也高興壞了，那就是賣鞋子的那個售貨員，沒想到溫暖她們一下子就買了兩對鞋子，高興起來就給樂樂送了兩對棉襪子。
溫暖接過售貨員遞來的棉襪子，笑了笑：“謝謝你同誌，剛好孩子缺兩對襪子。”
售貨員笑得眼睛都差點看不見了，“不客氣，歡迎下次再來。”
*
等走出去供銷社的時候，溫暖便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忍不住問他：“真不要東西？”
樂樂那兩對鞋子也不算貴，一對三塊錢，一對十塊錢，沈副司令寄過來的可是有好幾百呢。
顧青寒看了妻子一眼，笑了笑：“我又不是孩子了，還要什麼東西？”
“走吧，樂樂那家夥已經出去了。”顧青寒拉了一下妻子的手腕，然後拉著她走出了供銷社才放了開來。
才剛走出來沒一會，隻見剛剛一臉高興的樂樂居然又站在了一個賣冰棍的同誌麵前，烏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那冰棍，沒有說話。
直到顧青寒和溫暖走了過來，便看向了溫暖，說：“媽媽，我要吃冰棍。”
樂樂每次去大院的供銷社，也是這個樣子，看著人家的箱子不說話，然後就會讓溫暖給她買。
要是溫暖不給買的話，她就站在人家麵前，愣是不願意挪步，站到溫暖給她買為止。
大多數時候，溫暖也願意給她買的。
還沒等溫暖說話，顧青寒就對人家賣冰棍的說：“同誌，麻煩給我三根。”
然後大家就一人分了一根，慢悠悠地一邊吃著，一邊走在鎮上的大路。
樂樂彆提有多高興了，一手拿著新鞋子，一手拿著冰棍，腳上還穿了對新皮鞋，走在大路上，昂起了小下巴。
溫暖就忍不住提醒她了：“你小心看路啊！”
樂樂美滋滋地舔著冰棍，說了句：“知道了，囉嗦媽媽。”
溫暖：“……”
顧青寒就在一邊笑。
溫暖咬了一口冰，然後側過頭看向了顧青寒，問他：“你怎麼都願意給她買？剛剛買鞋子是，現在吃冰棍也是！”
顧青寒有時候對樂樂很嚴格，可是有時候又有點沒有原則似的。
男人聽到她這麼問，隻是笑了笑，說：“我們一年就來三四次鎮上，而且賣冰棍的同誌也不是每天都在。就是在家屬院，樂樂也就一周去個三四次，要是一個星期讓她吃兩次也不算過分。”
“而且樂樂也不是什麼東西都要，我看很多小孩子都愛吃這個，冬天等下雪了，我們再給她做一些。”
溫暖聽了男人的話，很想告訴他，那是你一周去三四次供銷社，但你的閨女可不是！
樂樂那小家夥早上跟他們去一次，晚上顧清蘭過來家屬院就會拉著她姑姑又去一次。
按照顧清蘭那個疼愛樂樂的程度，彆說冰棍了，就是天天要她買肉，她可能都會騎著自行車去黑市買回來。
不過顧青寒能這麼想，還是挺值得表揚的。
還記得她有個閨蜜說，她小時候很想要一塊大大的彩虹波板糖。
可是父母早早就離了婚，她跟了母親，後來母親再婚又生了孩子，她在那個家好像是個外人似的。
閨蜜有一年生日，跟她媽媽說想要一塊波板糖，結果她媽媽根本不記得她的生日。
後來是弟弟和妹妹吵著要她買，母親才不情不願地給她買了一塊。
但是還沒等她拆開，母親就拿著那一塊大大的波板糖直接砸碎成了幾塊，分給了弟弟妹妹。
後來到了她工作之後，有一年在一家店裡看到了那種大大的波板糖，她就買了童年時很想要的糖。
可是閨蜜說，小時候很想要的波板糖，長大之後吃，就感覺其實不好吃。
那糖太甜了。
所以溫暖有時候，會在合理範圍內滿足樂樂的需求。
隻要她不是蠻不講理什麼都吵著要，價格也不太貴，她都會給孩子買。
她不想孩子長大了，還對小時候那個夏天的冰棍感到遺憾。
幸運的是，顧青寒也是這麼想的。
*
買完了東西，顧青寒就帶著他們回去家屬院。
溫暖還打算拿出自己買的鋼筆，送給顧青寒，不過才剛下車，溫暖就聽到了桂花嫂子院子裡頭傳來了痛呼的聲音。
溫暖很快反應了過來，著急地跟顧青寒道：“青寒，可能是桂花嫂子要生了。”
上周桂花嫂子就到了預產期，不過卻還沒有動靜，這個星期她天天早中晚都出去散步，就是想著快點兒發動。
“彆急，這有車呢。”顧青寒看妻子手忙腳亂的樣子，便拉住了她，說：“你拉著樂樂，我們一起去看看。”
樂樂還興高采烈地拿著新鞋子，打算回去再試一試，不過突然就被溫暖給抓住了手臂，說：“樂樂，我們先去看看桂花嬸嬸，你跟著媽媽，不要隨便跑。”
“桂花嬸嬸可能要生小寶寶了，你等會乖一點，我們要送嬸嬸去醫院，知道了嗎？”
樂樂這幾個月是看著桂花嬸嬸的肚子一天天變大，經常也會問她小寶寶什麼時候出來跟她玩。
這會兒聽到溫暖說桂花嫂子終於都要生了，便乖巧地點了下頭：“知道了媽媽，我不會亂跑的。”
就在這時，桂花嫂子又叫了一聲，溫暖和顧青寒都加快了腳步，等進門之後，就看到了桂花嫂子坐在了客廳的一張木凳上，地下有一灘很明顯的水跡。
張桂花一看到了溫暖，好像抓住了救命浮木一樣，對她伸出了一隻手，說：“小暖，我……我好像要生了。”
“我、我娘她去買東西了……”
溫暖便走到了桂花嫂子身邊，安撫道：“彆著急，我們現在就去醫院，你現在先不要動，你的羊水已經穿了。”
桂花嫂子死死地抓了溫暖的手，虛弱地點了下頭：“好……我、我聽你的。”
溫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朝顧青寒看過去，說：“青寒，你把桂花嫂子抱上車，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快，羊水已經穿了，等會你把她平放在後座。”
顧青寒聽到了溫暖這麼一說，直接就走了過去，說了一句：“嫂子，得罪了，你抱著我。”
顧青寒直接就把桂花嫂子給抱了起來，溫暖便在旁邊幫忙兜著，雖然顧青寒是力氣大，不過還是得注意，因為陣痛的時候，可能會掙紮起來。
幸好後座整理得很乾淨，顧青寒便把桂花嫂子直接平放在後麵。
顧青寒看向了溫暖，便說：“媳婦兒，我先把桂花嫂子送過去醫院，你留在這邊，等會帶上梁嬸子一起過去，看看要收拾些什麼東西。”
溫暖擔憂地看向了後座的桂花嫂子，估計是陣痛來了，身體卷縮起來，還叫痛了起來。
溫暖唇色都白了，直接上了車，坐在了桂花嫂子身旁，對顧青寒說：“我怕她掉下來，梁嬸子那邊不著急，我跟你一起過去吧。”
樂樂舉高了手臂，說：“爸爸我會乖乖的，我也要去！”
就在顧青寒帶上孩子上了車的時候，住在桂花嫂子隔壁屋的黃月英拉著她的兒子大牛走了過來，說：“桂花這是要生了嗎？”
溫暖看到她，便飛快地說了句：“對，現在我們要送她去醫院。”
黃月英就說：“我剛剛看到梁嬸子了，等會我帶梁嬸子一起過去吧。”
溫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催促顧青寒趕緊開車，幸好桂花嫂子的痛是一陣一陣的，不痛的時候就好一些，“現在又不痛了，我還沒通知老周。”
溫暖摟著她的後背，說：“等會去了醫院，我讓清蘭通知他。”
沒幾分鐘，車子就到了醫院，因為醫院的人都認識溫暖，看她一下車，就有人迎了出來，知道張桂花快要生了，便推了推車出來接。
就那麼短短的幾分鐘，桂花嫂子好像越來痛了，溫暖不敢離開她，便讓顧青寒帶著樂樂去打電話，讓周團長過來。
顧清蘭看到兩人都這麼緊張，便說：“桂花嫂子，不用擔心，我們徐醫生已經趕過來產房了，你現在放輕鬆，做深呼吸。”
溫暖看著已經冒冷汗的桂花嫂子，也跟著說：“桂花嫂子，周團長已經趕過來的了，你彆擔心。”
桂花嫂子死死抓住了溫暖的手，痛呼道：“我不擔心，老周那混蛋來了也沒用，他也不是止痛藥，我還是會痛，哎喲……”
“那也不是這麼說，有周團長在，你也更安心一點。”
溫暖聽到桂花嫂子還有心情開玩笑，知道她精神狀態應該還挺好的。
不過有周團長在，就當是心理安慰，肯定得在身邊的。
桂花嫂子哼哼了兩聲，又皺起了眉頭喊疼。
很快，徐醫生便趕了過來，給桂花嫂子檢查了一次之後，就直接推進了產房。
溫暖本來想著能不能跟進去，結果人家不讓進，顧清蘭便走了過來說：“嫂子，我會看著桂花嫂子的，有什麼事會第一時間出來。”
溫暖拍了拍清蘭的肩膀，“行，那交給你。”
溫暖還以為周團長要好一會才過來，不過居然他們前腳剛到不久，他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