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朝四周看了下，發現了一旁有塊簡陋的木板，用黑色字跡手寫著一個站名：田村。這大概已經是在京市三環以外了。</p>
就算是首都，在這七十年代這一片地域仍然還是荒野田地，除了遠處幾條簡陋的村子，再也沒有其他的建築物。</p>
樂樂好奇地看了眼幾周，然後問溫暖： "媽媽，這是哪裡?"</p>
“我看看，這裡寫著是田村，應該是京市附近村莊。”</p>
溫暖也不認識這個地方，不過等會也可以坐剛才來時那一趟公共汽車就是了，倒也不至於迷路，就是費點兒時間。</p>
樂樂下意識往溫暖的身邊靠近了些，然後抬頭看著她問： “那我們怎麼辦?”</p>
溫暖便低頭安慰道：“沒事，我們在這等等，等剛剛那一輛公共汽車回來就可以回到太爺爺那邊了。"</p>
就在這時，那個大娘直接就扇了那小孩子一巴掌，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給我閉嘴，看我打不死你!"</p>
那小孩子被大娘扇了一巴掌，渾身發著抖，眼睛滿滿都是淚水，愣是不敢再哭出聲音來。</p>
想必是經常被這樣恐嚇，甚至是毆打。正值八月份，小孩身上穿著灰土色的破爛衣服，身上有很多道紫紅色的淤痕。</p>
但是那大娘就奇怪，京市現在三十多度的氣溫，熱得人都煩躁，可她居然還包著一張碎花頭巾。</p>
隻見那大娘就把孩子丟了下地，小孩才堪堪站穩了一點，結果就被直接拉著往前走去。</p>
那大娘一邊走一邊麵露厭煩地又罵又拽的，小孩子跌落在地也沒有理會，用力把他給揪了起來，還狠狠地踢了孩子一腳，怒罵道： “我跟你說，再不好好走，我就打斷你的腿!”</p>
那小孩一邊抹眼淚一邊努力地站好，跟上了大娘的腳步。不過那小孩在離開之前卻看了眼溫暖和樂樂，眼神可憐又帶著點求助的意思。</p>
樂樂對上那孩子的眼神，連忙搖了搖溫暖的手臂，壓低聲音叫喚道： “媽媽——”</p>
溫暖低頭看著樂樂，隻聽她又說了句： "媽媽，那個小弟弟好可憐。"</p>
樂樂最多就是被打一下屁股，不過也不是真的彆人往死裡打，但是才短短一分鐘，那大娘又打又罵的，都是下狠手。</p>
溫暖在家屬院也見</p>
過不少爺爺奶奶輩會教訓下孩子，但都是用藤枝打下手打下腳，像這樣的情況還真是少見，直接就上手扇臉。</p>
一種下意識的直覺就冒出了腦海，這個人可能不是孩子的親人。</p>
說不定還是哥人販子!</p>
要是這大娘手裡的孩子是拐回來的，那她是不是準備去交易了?</p>
但是這人流量不多，又因為是下午天氣炎熱，除了遠處的田野有幾個種菜的身影，就沒有其他的人了。</p>
不過看他們的方向，指不定是打算去裡頭那一條村子。要是村子的話也好辦，等一會人多的時候就可以大聲叫喊，多叫幾個村民過來幫忙。</p>
得先把人控製住才行。</p>
於是溫暖直接就拉著樂樂上前去，攔住了對方的路，笑眯眯地問： "大娘，您也是去田家村的嗎?那正好了，您要不幫我帶帶路，我第一次過來找親戚，不大認識怎麼走。"</p>
如果這人真的是人販子，溫暖也不輕易放過她。多少個家庭因為人販子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一定要把她捉拿歸案!</p>
那包著頭巾的中年婦人，突然被溫暖攔住了去路，臉上一閃而過點點的心虛和害怕，下意識還把身邊的孩子往自己身後藏了藏。</p>
不過當她看到溫暖嬌嬌柔柔的樣子，似乎是放下了警惕，但還是說： “同誌，我、我也不大認識路呢，要不你先走吧。"</p>
溫暖覺得她行為有點古怪，而且嘴唇也乾得開裂了。</p>
於是溫暖便笑了笑，說： “大娘，看您好像熱得慌，是不是沒有帶茶水出門?您一個老人家帶著孩子出門也不容易，我這兒有水和一點吃的，大娘您不嫌棄的話先喝點兒水吧。"</p>
溫暖的語氣真誠，還帶著幾分好心人</p>
溫暖便看向了樂樂，說： "樂樂，把茶和餅乾分給大娘和弟弟，好嗎?"</p>
溫暖帶孩子出門，都會把茶水和一些小零食給備好，免得孩子坐車的時候吵鬨。</p>
樂樂也沒有絲毫猶豫，把自己的茶朝大娘遞過去。然後又掏出了一包小餅乾遞給那個一直沒有說過話孩子。</p>
隻見那大娘愣了下，畢竟她是真的輾轉了好幾趟汽車和市內公交車，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來到這個鬼地方。</p>
現在是又餓又渴的，尤其現</p>
在還是下午太陽最毒辣的時候。剛剛就餓得她有點老眼昏花，忍不住拿手裡那個孩子出氣。</p>
現在看著樂樂遞來的茶水和餅乾，確實已經饞得不行了，肚子咕嚕咕嚕叫。</p>
不過她因為拐錯了孩子，已經被好幾個買家拒絕了。好不容易才聯係上一家願意要的</p>
，肯定是先出貨比較重要。</p>
這田家村都近在眼前了，可不能再出差錯!正當大娘準備拒絕的時候。</p>
溫暖就笑眯眯地繼續掏出了兩塊巧克力遞過去，說： "大娘，大家都是帶孩子的人，我隻是將心比心，您不必在意太多。要是咱們不順路的話，我也不會勉強您帶路，就是可憐孩子沒點水喝罷了。"</p>
"大娘您要是不喜歡巧克力的話，我這兒還有雞蛋糕呢!"</p>
也許是因為溫暖和樂樂看著沒什麼殺傷力，而且穿得也整齊光鮮，一出手就是普通人舍不得吃的舶來貨巧克力喝雞蛋糕。</p>
看著就是個有錢的。</p>
人家好心呢，又不是要纏著自個兒。她都好幾十歲了，連巧克力是什麼味道都沒嘗過，著實有點兒心動。</p>
吃就吃吧，這女同誌看著就嬌滴滴的，還帶個小孩。能有什麼危險?</p>
接著她打量了一下溫暖，然後說： “同誌，我沒錢的，這餅乾我要是吃了，你可彆尋我要錢呢。"</p>
溫暖笑了笑，大方地應了句：“怎麼會?大娘您就放心吃吧，我這還有雞蛋糕和巧克力呢，這算得了什麼?您儘管吃。"</p>
那大娘一聽，也沒有絲毫的猶豫把茶壺和巧克力都接了過去，然後昂著頭，往自己的嘴裡灌了幾</p>
那大娘用手背擦掉了嘴邊的水跡，把茶壺遞了過去，說： "同誌，謝謝你。"</p>
話落，樂樂拿著那包小餅乾還保持著原來的動作，對溫暖說： "媽媽，弟弟他不要餅乾。"</p>
那大娘直接就伸出手把餅乾接了過去，然後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不是弟弟呢，是個丫頭。”</p>
本來男孩能賣五十塊的，結果好幾個買家一看是女娃都退回來了。現在找的這一家說是願意出五塊錢要，她就過來了。</p>
可想到一下子沒了那麼多的錢，還真是有點慳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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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看著對方，覺得這大娘說這話的時候，有種咬牙切齒的憤恨感。似乎很不滿意對方的性彆。</p>
溫暖看著那剪了個男仔頭的女娃娃，說了句： “女娃好啊，貼心的小棉襖，我們家就特喜歡女娃。"</p>
"你看你家這孩子，眼睛烏溜溜的，鼻子小巧高挺，以後長大了肯定就是個小美人!"</p>
那大娘看了眼身後的丫頭，皺起了眉毛，有點兒不太相信。"是，是嗎?"</p>
溫暖點頭： “那肯定是啊，這小丫頭沒有打扮打扮而已，等她把頭發留長了，肯定很漂亮。”</p>
那大娘看了眼那個身上臉上都臟兮兮的丫頭，突然對溫暖的話感到不可置信的同時，又覺得要是五塊錢把這丫頭賣出去有點劃不來了。</p>
大娘肚子餓，已經迫不及待吃起了餅乾，一邊拉起了話常，問她： "妹子，你來這邊乾啥?"看溫暖和她身邊的丫頭穿著這麼好，實在是難以想象她們跟這邊的村莊有啥關係。</p>
溫暖便看著那大娘，歎息道： “哎，我家大嫂身子骨不好，年輕那會兒在冬天的時候掉進去冰窟，這些年尋思著想要個孩子，可一直要不到。現在都四十多歲了，哪裡還能生?本來她還說想要讓我家閨女過繼給她，我怎麼可能會把孩子給她?"</p>
溫暖盯著那大娘的眼睛，無奈道： “這不，我這趟過來田村就是找一個遠房親戚，她家就有八個孩子，說是願意過繼一個孩子給我大嫂養。不過我這親戚啊，也是不講情誼，過繼個孩子還說要我們五十塊錢!"</p>
"不過誰讓我家大嫂喜歡呢，咬咬牙還是得要一個，不然到老了，還沒個人送終!"溫暖是有多誇張說多誇張，主打一個真情實意。好讓這個拐子相信自己的話。</p>
那大娘一聽，眼睛亮了亮。</p>
她見過許許多多的人，還沒聽說過有誰真喜歡女娃的，個個都想要男娃。不過溫暖身邊這個女娃娃確實長得精雕玉琢的，還打扮得光鮮亮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p>
她這次的貨都退回來好幾次了，她早已心灰意冷，恨不得趕快把這臭丫頭給送走才好。</p>
所以聽到終於有人出五塊錢買的時候，她就馬不停蹄趕了過來。</p>
沒想到出貨之前還遇到溫暖這麼奇葩的人，</p>
真是走運了!</p>
那是五十塊錢啊，趕上賣一個男娃娃了!</p>
不過下一秒，溫暖卻牽住了樂樂的手，說： “樂樂，我們趕緊走。這天兒也太熱了，得趕緊去大姨那坐下來歇一歇。"</p>
溫暖看向了大娘， "大娘，那我們先走了，您慢點兒哈。"</p>
以退為進，好讓這個大娘把警覺心放到最低。不然真不好辦，這人生地不熟的。</p>
那大娘眼看著溫暖頭也不回地帶著樂樂走了，連手裡的巧克力也顧不上吃了。連忙拖著身旁的丫頭緊追著上去。</p>
不過溫</p>
暖和樂樂不知道怎麼地，朝著村莊越走越快。</p>
大</p>
走出了大概百來米的時候，溫暖看到了前麵五十米就是公社紅磚樓，門前就有一個□口。</p>
於是溫暖便低下頭在樂樂的耳邊，塞給了個紙條給她，小聲地說： “樂樂，剛剛那個大娘是人拐子，你趕緊跑過去找那個□叔叔過來幫忙，但是不能大聲叫喊知道嗎?"</p>
溫暖有時候也會給孩子說一些人拐子的事情，所以樂樂並不陌生，也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隻見樂樂點了點頭，說： "媽媽我知道的，我現在就去找那個戴著紅袖章的叔叔幫忙。"溫暖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瓜，笑了笑： "對，就是這樣子，樂樂真棒。"樂樂一聽，撒腿就跑了。</p>
去到公社門前的時候，樂樂突然發現了這裡除了那個□叔叔，還有很多的人和兩輛車子。</p>
樂樂那烏溜溜的眼睛看了一圈便收回了目光，直接就上前去喊道： “叔叔，我媽媽遇到困難了，請你幫一下她。"</p>
一旁在指導著拍攝鐘誌國同誌，聽到了樂樂的叫喊聲就看了過來。很快便想起了曾經在故宮見過這個奶娃娃，想不到又長高了不少，更可愛了。</p>
鐘誌國便走了過來，問： “小朋友，還記不記得叔叔?你媽媽遇到什麼困難了?”</p>
身為一個攝影師，鐘誌國的記憶力還不錯，尤其是這個小團子和溫暖。</p>
之所以印象會這麼深刻，因為當初沒有得到溫暖的同意，所以還念念不忘。</p>
樂樂躲了起來，然後伸出手指著遠處的溫暖和那個人拐子說："叔叔，人拐子!"</p>
★</p>
另一邊，那大娘緊趕慢趕才追了上來，氣喘籲籲地問： “妹子，你咋走那麼快啊?我差點就追不上你。"</p>
溫暖回過頭，對著大娘笑了笑： “這不是小丫頭急著去見她大姨嗎?就直接拉著我跑了。”"誒大娘，您也是來田村嗎?"</p>
那大娘往四周看了看，然後壓低了聲音問： “你不是說你大嫂要個孩子麼?你看我家這個成不成?我們家九個孩子呢，我養不起了，本來也是打算送給一個親戚。"</p>
然後那大娘著急地說： “我、我可以少收你一點錢，不要五十塊那麼多，你看看要不要?”</p>
溫暖揪起了眉頭，一臉的為難： “那恐怕不怎麼好吧?我大姨家那邊都說好了，而且我大嫂也見過那孩子，喜歡才要的。"</p>
話落，那人拐子臉上滿滿是失落。</p>
不過接著就聽到了溫暖說： “大娘您家不是有九個孩子嗎?要是有男娃娃的話，我大嫂也願意要，貴點也沒關係。"</p>
溫暖是想套一下這人的話。</p>
如果這人真是人拐子，說不定還有同夥。那可能還有其他的孩子被拐了。</p>
要是能一次性把同夥也揪出來，那就最好。</p>
那大娘一聽，哪裡還有什麼理智，咬了咬牙： "有的有的，不過男孩得六十塊，你要不要?"</p>
溫暖爽快地點頭：“我給你八十塊，您把這個小女孩也一起給我吧，反正家裡多幾個孩子，還能多個伴，我們就喜歡熱鬨。"</p>
那大娘直接就傻眼了。沒想到溫暖會這麼豪爽，早知道就多要點了!</p>
後死悔了!</p>
那大娘連連點頭：“好好好，沒問題，我現在就給我的同……我家男人打電話，讓他把孩子帶過來，你等我啊!"</p>
眼看著那大娘就要拉著孩子走，溫暖就叫住了她， "大娘，不著急，我不是還得去一趟孩子她大姨家嗎?您要不也先跟我過去歇一會?"</p>
溫暖肯定不能讓她現在聯係上她的同夥，這大娘現在被錢蒙蔽了雙眼，放低了警惕。但是她的同夥可未必了。</p>
前麵就是田村的公社了，她要去前麵看看能不能找兩個□□幫忙先控製住這個女人。大娘擺了擺手：</p>
"不用歇，我好著呢，現在就讓人把孩子帶過來。"</p>
溫暖聞言，想了想便問： "這樣啊?那大娘你們家是哪?我怕等會太晚了。"大娘一咕嚕嘴說道： “我是通州的。”</p>
通州那麼大，還怕她找過去不成?</p>
溫暖便笑了笑： “大娘您看啊，這也下午三點了，要是你家男人從通州那邊趕來都天黑了，我不可能在這等那麼久。要不你明天把孩子帶過來，我再給你錢?"</p>
那大娘猶豫了一番，最後點了點頭， "成，那就明天吧。"</p>
"這樣吧，大娘您跑一趟也不容易。"溫暖一邊往口袋裡掏了掏，一邊說：“您帶著個孩子不方便，我先給你二十塊，你把孩子給我。等您明天把另一個孩子帶過來，我再給你剩下的六十。"</p>
那大娘聽到錢的那一刻，眼睛都在發亮。</p>
不過在她正準備接過錢的那一瞬間，溫暖卻“哎”了一聲， "怎麼辦?我好像被人扒包了，隻剩下十塊錢。"</p>
溫暖笑眯眯道： "不過沒事，我大姨就在前麵村子，大娘您隨我來，我先問我大姨湊齊二十塊，一起給你，省得您這回白跑一趟，這大熱天的多累啊。"</p>
她肯定不能就這樣讓這人拐子給跑了。既然都知道她的地址，等會直接讓陸司令的屬下去找!</p>
就是把馬駒橋翻過來也要把這些人販子給一網打儘。聽這人拐子說的話，估計還有好幾個孩子在手沒賣出去呢。</p>
絕不能放過他們，都給我死!</p>
大娘一聽，笑嗬嗬地點頭： "成成成，那我隨你過去。"</p>
實在是溫暖看著人傻錢多的樣子，又是獨自一個女同誌帶一個女娃娃，應該也不是多難搞的人。而且聽她的口音似乎也不是京市人，不用擔心她是什麼公職人員了。</p>
大娘兩眼泛著青光，恨不得直接飛回去家裡，再帶一個小孩出來。</p>
早知道溫暖這麼好掌捏的，當初就該要她一百塊!</p>
溫暖看了看大娘身邊的小孩子，便說： “那我跟孩子先熟悉熟悉?讓我來牽著她好不好?”</p>
那中年夫人頓時心裡一驚： "彆，這孩子怕生，等到了你</p>
大姨家，你們再好好熟悉。"</p>
這個規矩還是得遵守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溫暖沒有繼續說下去，免得打草驚蛇。隻好硬著頭皮一直往前走，希望樂樂已經找好了幫手。</p>
就在到了那公社門前的時候，樂樂突然牽著一個男人的手出來，衝到了溫暖麵前，說： “媽媽，大姨夫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