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82 章 倒計時(1 / 2)

季聽日記 禿子小貳 10537 字 4個月前

戚灼背著季聽回到避難所時, 白伽還帶著狗蛋等在大門口。狗蛋鼻尖和眼睛都紅紅地坐在育嬰箱裡,看見季聽和戚灼後哇一聲大哭起來,張開胳膊要人抱。

戚灼抱起狗蛋, 低聲凶道:“你又在這裡哭什麼哭?”他原本想順口一句老子還沒死呢,想起背上的季聽,又及時咽了下去。

狗蛋邊哭邊打了戚灼兩下,對著他噗噗噗,接著又將他脖子摟得緊緊的, 像是生怕被他和季聽丟掉。

季聽還難受著, 一動不動地側趴在戚灼肩頭上,狗蛋啊啊了兩聲, 見他還是沒有搭理自己,便探出腦袋,將自己的臉貼了上去。

“啊啊。”

季聽沒看他, 隻伸手摸了下他的臉。

“啊啊,啊。”狗蛋繼續催促。

季聽便微微抬頭,又攬住了他的脖子。

戚灼身上掛著兩個小孩往裡走, 白伽推著育嬰箱跟了上去。他沒有問發生了什麼, 隻不斷去看季聽, 滿臉都是擔憂。

回到宿舍,戚灼去打了熱水給季聽擦洗, 再擰了冷毛巾敷他紅腫的眼睛。他見季聽情緒已經平穩下來, 便囑咐白伽看著他,自己帶著狗蛋去公共浴室洗漱。

白伽坐在床邊,看著平躺著的季聽,片刻後小聲問道:“是不是你媽媽已經死了?”

季聽眼睛上還搭著冷毛巾,隻沉默地輕輕點了下頭。

白伽拿起他的手握住:“我爸爸媽媽都死了。”

季聽小小地抽了口氣, 啞著嗓子問道:“那你難過嗎?”

“難過。”白伽想了想後又道:“其實你比我好,我隻有一個舅舅,但是你有老婆和寶寶,你有兩個。”

季聽反握住白伽的手,另一隻手摸著自己胸口:“我知道媽媽能看見我,很久很久以後我也能見到她,可是我這兒還是不舒服。”

白伽在他胸口劃了三下,狀似分成了三份:“這兩塊是你寶寶和你老婆,這一塊是你媽媽。”他用手指點著其中一份:“你隻有這麼點不舒服。”接著將季聽的手按向自己胸口,“可我這裡,我這裡隻有舅舅的那一塊是好的,剩下的全都是不舒服。”

季聽扯下擋在眼上的毛巾,輕輕喊了聲白伽。

“嗯。”白伽應聲。

季聽道:“以後你彆叫他季聽的哥哥了,就叫哥哥吧。”

白伽側頭看向一旁,悶悶地道:“我本來沒什麼的,給你說了這些,現在又不舒服了。我要去睡覺,隻要睡著了就好了。”說完就便回到自己床上躺下,摘掉眼鏡,將臉在肩膀上蹭了蹭。

夜裡,宿舍裡很安靜,以睡覺來逃避悲傷的白伽已經入睡,狗蛋也被戚灼哄睡著了,躺在床那頭發出輕輕的小呼嚕聲。

季聽躺在戚灼懷裡,摸著自己胸口的項鏈:“哥哥,白伽說我有你和蛋蛋。”

他這話說得有些沒頭沒腦,但戚灼還是聽懂了,閉著眼嗯了一聲。

“我有你和蛋蛋。”季聽重複了一遍,這次似在說給自己聽,又點著頭認真地道:“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戚灼半晌都沒有回應,就在季聽想問他是不是也睡著了時,他突然翻身下了床,在背包裡一通翻找,取出了一條細皮繩。

他背對季聽坐在床邊理那條皮繩,季聽便閉上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直到腦袋被抬起,脖子上被掛上了一條黑繩,末端墜著塊有些分量的東西。

季聽將黑繩舉高,湊到眼前,借著窗外投進來的光,看清繩上串著戚灼那塊從不離身的青玉。

“哥哥。”

戚灼埋下身整理背包,淡淡地道:“你不是喜歡這塊玉嗎?那你就戴上吧。”

平常季聽要聽到這話,會高興得又跳又叫,但他現在隻輕摸著玉麵,感受著手指尖微微的涼意。

戚灼將背包放回原位,爬上床躺著,問道:“不喜歡?”

“喜歡。”季聽回道。

“嗯。”戚灼想了想,又問:“你還想要什麼?”

“啊?”

“除了星星發繩和這塊青玉,你還喜歡什麼?”戚灼側頭看向季聽。

季聽茫然地張著嘴,眨了眨紅腫的眼睛,半晌後回道:“我還喜歡你和蛋蛋,還有白伽。”

“除了我們,而且不能是人。”戚灼耐心解釋。

“除了你們啊,那我想想。”季聽嗓子還有些沙啞,他想了幾秒後回道:“我還喜歡和你們一起吃冰淇淋和大棉花糖,喜歡和你們一起坐小公園裡的摩天輪……”

季聽的聲音越來越小,戚灼沉默片刻後,伸手蓋住他的眼睛:“行了行了,睡覺。”

季聽將戚灼的手拿開,視線落在他小臂上,驚訝地啊了一聲。

“哥哥你的手怎麼了?好多血道道。”季聽倏地坐了起來,驚慌地捧著戚灼的小臂。

戚灼盯著他看了幾秒,若無其事地道:“今天去地麵修能量泵的時候摔了一跤。”

季聽完全不清楚那些血痕是自己抓出來的,隻緊張地問:“疼嗎?流血了嗎?”

“不疼,沒流血。”

“擦藥了嗎?”

“擦過了。”

季聽抽動著鼻子,俯下身在他小臂上聞:“你騙人,你沒有擦藥,都沒有味兒的。”

“沒味兒就沒味兒吧。”

季聽卻道:“不行,你得擦藥。”

戚灼原想把手臂抽回來,再低斥他兩句彆找事兒,但瞧著他那雙紅腫的眼睛,又把那些不耐煩憋了回去,翻起身去床下找藥膏。

他在季聽的監視下,給手臂上的抓痕都塗了層藥,問道:“這下可以睡覺了?”

“我看看。”

季聽檢查過一遍,又湊近聞到了藥味兒:“可以睡覺了。”

屋內安靜下來,戚灼一動不動地躺了很久,還是沒有半分睡意。他轉頭看向季聽,看見他麵朝著牆壁像是睡著了,便想去外麵走走透下氣。

他正要起身,卻聽到季聽很輕地抽了下鼻子,又抬手在蹭眼睛。他動作頓住,又重新躺了下去,在心裡輕輕歎了口長氣。

他小時候見過裝著珍珠的貝殼,知道那些看似美麗的珍珠,其實就是一段漫長的痛苦。季聽的傷痛沒人能分擔,隻能像隻貝殼般將它們包裹在歲月裡,埋藏在內心最深處。

時間流逝得既緩慢又快速,戚灼依舊每天都去地麵修理能量泵,季聽依舊在避難所裡帶狗蛋,整個人的情緒逐漸好轉起來。

9月17日,戚灼坐在加密間裡,擰緊了最後一顆螺絲釘,十個能量泵全部修好。

能量泵被士兵們悄悄運到星艦場,安裝到了五艘中型星艦上,並確定了這五艘星艦都能啟航。

雖說軍部對這件事保密,但過幾天就要離開沙雅星的消息還是傳遍了整個避難所,所有人都心情振奮,臉上帶笑,隨時擠在一起興奮地議論。

士兵們開始24小時輪流往星艦上轉移物資,但幾萬人的糧食隻能靠這點人力遠遠不足,於是避難所裡的青壯年也加入了運送物資的隊伍。

將物資運送上星艦也是個艱苦的過程,好在這段時間秦梓霖一直在準備,在城外那條通往星艦場的水溝上方搭了篷布,撒上泥土進行偽裝,那條水溝便成了一條地道,足可以掩人耳目。

9月18日

避難所開始公布登艦名單,播音器裡不斷念著人名,將人員分配至五艘星艦。

“……11號帳篷全體人員,23號宿舍全體人員、24號宿舍1、2、3號床……以上人員都是1號艦。”

長長的名單怎麼也念不完,那天的避難所特彆安靜,不管是在食堂排隊,還是蹲在帳篷外吃飯,所有人都豎著耳朵在聽。水房裡打水的人會將水流開得很小,就連洗澡時都會時不時探出個頭,生怕聽漏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