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狗蛋一直盯著少年哭，他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便試探地對戚灼道：“他是不是想我抱他呀？要不讓我來抱他，你再給他脫？”
戚灼正焦頭爛額，聞言便將狗蛋抱起來：“那你幫我抱一下吧，我想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傷。”
少年跨前兩步，還未伸出手，狗蛋便迫不及待地朝他撲了過去。
“小心小心。”少年趕緊接住狗蛋，下一秒，入懷的小嬰兒就緊緊摟住了他的脖子，臉也跟著貼了上來。
少年看上去沒有抱過嬰兒，在被狗蛋緊摟住後，身體僵硬了一瞬，目光帶著些許求救地看向了年輕怪人。
“你要這樣抱著他。”戚灼見狗蛋是被勒著的姿勢，便做了個動作，“要這樣橫著，我才能脫他衣服。”
少年小心地調整著手臂，年輕怪人怕他將懷裡的嬰兒摔了，伸手接在了下方。
狗蛋在被少年抱住後，便神奇地收起了哭，但少年想將他橫放在懷裡時，他以為要被抱走，立即哼哼起來，摟住少年的胳膊也收得更緊。
季聽站在戚灼身旁，原本還很著急，但看著看著便有些吃味，撅著嘴一聲不吭。
“乖啊，要給你脫衣服，乖啊。”少年雖然動作生疏，但看向懷中嬰兒的目光卻很柔軟，小心翼翼地拍著他後背哄著。
狗蛋終於鬆開了少年的脖子，由他將自己橫著抱，少年便埋下頭，親昵地在他那濕潤的發頂上蹭了蹭。
“小寶寶，你怎麼這麼可愛？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好喜歡你。”
狗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唔唔。”
戚灼飛快地將狗蛋衣服扒掉，全身檢查了遍，確定他身上沒有受傷。衣服已經濕了，不用再穿上，便隨手塞進了背包。
他動作熟練地做這一切時，無意中抬眼，看見少年正朝年輕怪人抬了抬下巴，臉上是個意味深長的笑。
而年輕怪人則垂著頭，用拳抵唇，輕輕咳了一聲。
戚灼覺得這一切都很怪異，但又說不上來原因。他瞧著狗蛋那副黏著少年的模樣，又瞧了眼旁邊也似快要哭出來的季聽，便照著狗蛋肉嘟嘟的屁股拍了下。
啪地一聲。
少年聽得似有些心疼，抱著狗蛋往旁挪了半步。
戚灼礙著少年和年輕怪人在場，沒法出聲，隻在心裡恨恨道：“媽的，你爸把你當寶，你卻把他氣得要哭了，養不熟的白眼狼。”
戚灼走到垂頭喪氣的季聽身旁，揉了揉他的腦袋。季聽立即摟住了他的腰，將臉埋進他懷裡。
“我……”季聽說了句什麼，戚灼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季聽聲音大了點，帶著哭腔：“我不想要蛋蛋了，不要了。”
“沒事的，他現在智商就和條豬沒區彆，什麼都不懂，肯定是認錯人了。”戚灼俯下身，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蛋蛋才不是豬，他是豬崽。”在季聽心裡，豬和豬崽是兩個物種，一個代表蠢笨，一個代表著可愛，便紅著眼睛小聲糾正。
少年抱著狗蛋在和年輕怪人低聲交談，戚灼假裝不在意，實則豎起耳朵在聽。瀑布聲太大，他們的聲音被壓得稀碎，戚灼絞儘腦汁將那些聽到的隻言片語進行拚湊。
“河……有印象嗎……”
“沒有。”
“……有嬰兒……奇怪。”
“要問嗎……可是……”
“不用瞞……他現在腦子還沒轉過彎，遲早猜出來……”
戚灼正在胡亂猜測，見怪人突然轉身走了過來，便飛快地收回視線。
怪人停在兩人身前，看著將臉埋在戚灼懷裡的季聽，伸手摸向他的腦袋。戚灼卻立即抬臂，條件反射地將他手撥開，還微微側身擋住。
但他立即就察覺到自己反應太過，特彆是這兩人剛救過他們，便有些笨拙地彌補自己的行為，問出了一句關心的話：“你們沒嗆水吧？”
怪人並沒有介意，聽到戚灼的話後還牽了牽嘴角，對他道：“把他的小辮解開，濕頭發要晾晾乾。”
戚灼便去解季聽腦後的小揪揪。
“今天是幾號啊？我不太記得了。”怪人很隨意地問道。
“9月21。”戚灼一邊給季聽解頭發，一邊用餘光打量這名年輕許多的怪人。
怪人穿著的是軍式短靴，作戰服是他沒有見過的軍服樣式，和上次在星艦場遇到的年長怪人穿著一致，卻沒有那麼破爛。
“哦，那今年是353……”怪人聲音拖得很長，遲遲不把最後那個數字說出來。那雙銳利的眼睛隻盯著戚灼，像是在等待，又像是試探。
“6。”季聽從戚灼懷裡抬起頭，眼睛紅紅地對著怪人說了個6，接著便去看狗蛋。
“嗯，3536年。”怪人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季聽瞧見那個少年也正看著他們，還對著他笑。
他原本想回一個笑，但看見狗蛋還乖乖躺在少年懷裡，突然就不想對他笑了，又噘起嘴埋下了頭。
少年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反而笑得更開心，還對怪人做口型：“他好可愛，還想逗他生氣。”
怪人卻淡淡地看著他，目中隱含責備，少年便收住笑，隻垂著頭逗狗蛋。
“我叫戚灼，他叫季聽，謝謝你們救了我們。”戚灼先自我介紹，又遲疑地問：“我沒有在避難所見過你們，你們是……”
“你叫他戚上尉，叫我小周哥，我們倆都是軍人。”站在河邊的少年插嘴，聲音清脆如玉，眼底透出一絲狡黠。
少年隻要一開口，他懷裡的狗蛋便會支起身體愣愣看著他，不再像剛才那麼激動，目光透出些許茫然。
“小周哥。”戚灼便喊了一聲。
“真乖。”少年甜甜微笑。
站在身旁的戚上尉卻突然咳了一聲。
少年卻依舊目光灼灼地看著戚灼：“你好可愛，你們倆都好可愛，不對，是三個，小寶寶也很可愛。”
“我得了好多乖寶寶——”季聽立即就抬頭接嘴，但才半句便收住了話，繃著臉蛋扭頭看向了一旁。
戚上尉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曲出手指在他噘得老高的嘴上刮了一下。
戚灼還是第一次被人誇可愛，不免怔愣了一瞬，有些不太自在地轉頭看向戚上尉：“戚上尉，你之前見過我嗎？”
“你的見過指的是……”戚上尉沒有直接回答。
戚灼聲音急促地問：“我之前在星艦場見到的那人是不是你？”
戚上尉這次回答得很快：“不是我，我現在是第一次見到你。”但他立即又追問：“難道你在星艦場見過我？”
“哦，不是你。”戚灼聽到這個答案，也說不出心裡是不是失望，但他覺得這兩人之間肯定有什麼關係，而且他們穿著的軍裝也一致：“我之前在星艦場遇到個人，和你長得有些像……”
“是嗎？其實你照照鏡子的話，會發現和他也很像，說不定比星艦場的那人還要像。”少年的清脆聲音再次響起。
戚灼現在腦中還很亂，來不及去琢磨少年的話，隻道：“不是的，那個人看上去隻是——”
“啊，啊啊。”狗蛋突然大叫起來，幾人包括埋著頭的季聽都看了過去。
隻見狗蛋在少年的懷裡扭來扭去，不讓他再抱自己，又朝著季聽張開了小胳膊，探出身要他抱。
季聽眼睛一亮，驚喜地喊了聲蛋蛋。
“啊啊。”狗蛋整個上半身都往外撲，少年怕他摔了，忙道：“寶寶彆動，彆掉下去了。”
季聽昂首挺胸地走到少年身旁，舉起雙臂，聲音洪亮：“他是不會讓彆人抱的，還是讓我來吧。”
“你抱得住嗎？”少年不敢將狗蛋遞給他。
戚灼道：“沒事，抱不住他能在地上自己爬。”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