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兩個月,觀想圖仍沒進展,期間金蟬又“醒”了一次,對於他出於好奇的種種提問皆視而不見,隻建議他外出苦行,既為曆練也為修心。
靜極思動這話一點不假,緣行稍一考慮便尋師父提出要出寺雲遊,曆練一番。
就他這情況,福廣和尚豈能放心,開始是不同意,但耐不住糾纏,隻得安排大師兄最大的徒弟善果給他當個侍僧。
“師父,弟子都這樣了,哪還能照顧小孩。”緣行驚詫地道。倒不是真像自己說的那樣,雲遊在古代可不是輕鬆的事情,即便沒經曆過也知道那有多辛苦受罪,讓一個小孩跟著,他於心何安。
他師父聽了這話卻氣樂了,善果是三代弟子中功夫最好的,從小也經曆過人生冷暖,入寺後一直跟在大徒弟緣法的身邊,很得重用。論起江湖行走的經驗不知比眼前這個缺心眼的小弟子高上多少。
“就你還看不起善果?”他一巴掌拍在緣行的腦門上:“老衲讓他跟著,是怕你被外麵的人坑了。”又歎氣,斷然道:“你從未下山,叫為師怎能放心,你若想下山,必須與他一起。”
“呃……”還不是您老人家不讓咱下山?這會兒倒說起我的不是了。緣行心中吐槽,隻能答應。
第二日,緣行帶著、不,師侄善果帶著他興高采烈地下山雲遊而去……
善果現在已經不再是小豆丁的模樣,因為習武身材和力氣已和成年人無異,可心性畢竟還是個少年人。能暫離枯燥的寺廟看看外界的熱鬨,這樣的的機會可不多。是以,背著兩個人行李的他絲毫不覺得疲累,更不介意要帶上一個行動不便的師叔,一路上顯得興致很高。
緣行卻沒有自己預想中的開心,因為看不見,他隻能手拿木杖輕點地麵,即便功夫在身速度也快不起來。加之人在一個地方生活時間長了都會產生惰性,儘管雲遊是自己提出的,心下卻免不了怏怏。
因為走得慢,兩人到達山腳下,竟已快到中午。
“師叔,前麵有個茶棚,咱們去吃些齋飯吧?”善果問道。
緣行一愣:“你帶錢了?不是化緣麼?”和尚下山不是應該化緣的嗎?
“啊?”善果也奇怪:“可師父……”卻突然閉上的嘴巴,心裡卻是想起了師父的交待。
善果啊,這些銀子足夠你們花銷,你緣行師叔若要化緣苦修,你跟著照顧便是,銀子留著應急所用。隻是啊,你帶著在這青州境內轉上幾圈就好,千萬不要跑遠,反正他看不見也不識路……
“有錢就買些吃的。”緣行卻沒注意那些,如果有錢在身就方便多了,至於說好的苦行,嗬嗬,瞎子雲遊天下還不苦嗎?
說是茶棚,其實就是坐落在交叉路口的野店。
善果在外麵先掃了眼門前栓著的馬匹,以及兩個壯漢看管的鏢車,沒發現異樣才扶著緣行邁過門檻。
店裡坐的幾桌明顯是一幫走鏢的,穿著統一的黑色短打扮,各個持刀帶劍,這時候秋老虎厲害,有的人不那麼講究,光著膀子和同桌人喝酒吃肉,好不熱鬨。
“小二哥,來十個素饅頭,一盤清炒菘菜,一份煎豆腐。”善果顯然對這裡還很熟悉,對著忙碌的小二交待。
緣行卻不適應,似乎眼睛看不見嗅覺聽覺卻變得格外敏銳。一進門就覺得一股腥臊鋪麵而來,混合著燉煮肉類脂肪的味道和酒氣以及難聞的汗味,讓他險些吐了出來。
“咱們到外麵去吃。”撂下這句就轉身出門,善果連忙跟上。
兩個和尚進到店內第一時間便引起了注意,他這番作態讓人看個正著。有個光膀子紋身的壯漢不滿地呸了一聲,與同伴飲酒時還時不時朝門外張望。
外麵有桌椅還空著,善果攙著他找了位子坐好:“師叔果然聞不得葷腥。”
緣行乾嘔了幾下才舒服了些,聞言撇嘴:“是你那師父說的吧?”
“師父誇您是天生佛子,不染塵埃。”善果笑嘻嘻的讚道。
“快彆吹了。”緣行充滿怨念的吐槽,事情要從兩年前說起。天禪寺的和尚不是不能吃肉,隻吃五淨肉。那麼問題來了,這裡算是與世隔絕,不接待香客,也極少接受布施,就算有人布施也不會無聊到給一幫和尚送肉吃,後山是有行走的肉食,哪個和尚敢殺?
所以緣行一直是吃素的,直到兩年前有個獵戶雨中受傷被天禪寺救治,他回家也不知道腦子哪根筋不對,竟拎著半扇野豬肉上山還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