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行生了一會兒氣,覺得口渴了,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進肚子裡。
茶水放置了半天,已經涼了,沁涼的觸感順著嗓子入腹,卻讓他冷靜下來。又看了眼床上呆坐的小姑娘,突然覺得自己氣得太早了。
按道理來講,靳元正放出這種消息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讓自己當炮灰嗎?可自己隻是隻小螞蚱,能起多大作用呢?可惜眼下獲得的情報還是太少了,實在不好做下判斷。
想到此他也不糾結了,照往常一樣,哄著小姑娘早早睡覺,他在地鋪上打坐到深夜,然後大被一蒙,也躺屍了。
第二天,照顧洪清瑤吃過早飯,一大一小兩人便上街閒逛去了。反正離黃河汛期還早,開封交通便利,隨時能找到船北上。他這時候就不怎麼著急了,決定休息幾天,看看情況再做打算。
開封城還是很熱鬨的,緣行牽著孩子,將街麵上能吃的小吃都吃了個遍,大大方方地出入商鋪酒樓等地,也采買了不少的東西。
就這麼遊蕩了兩日,緣行的行囊被塞滿了不說,兩人的背上還多了些看上去就很富貴,卻沒什麼大用的東西。
太陽剛落,緣行照舊來到客棧大堂,但他剛下樓梯便發現了不同,宮倉竟然沒有如往日一般盯守,反而獨自坐在角落,與一盤炒豆子較勁呢,瞥見他下樓,忙揮手招呼。
“呦,宮老弟今日怎的不杵著看大門了?”緣行坐下,先說了句玩笑話。這兩天每到這個時候,兩人便會飲上一壺茶,倒也熟悉起來了。
“上麵剛發了賞錢,所以今日小弟做東。”與緣行論過年紀,宮倉自然以小弟自稱。他歎道:“這恐怕是呆在此地的最後一晚了,明早便會離開開封。”話畢,招了夥計過來,也沒問緣行吃什麼,而是自顧自地叫了兩道素菜和一壺茶。
“小弟食素,也不慣飲酒,秦兄不介意吧?”
緣行正樂得如此,怎會在意?
等上菜的功夫,他問道:“怎麼,你們不找人了?”
“怎麼找?”宮倉竟然笑了起來:“天下何其廣大,若有心,人家得到消息跑哪裡一貓,任我們跑斷腿也找不到哇。”
“為兄之前就說這屬於大海撈針。”緣行展開折扇,扇了扇,又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難道你們真不知道帶著小姑娘的人是什麼身份嗎?”
“清楚身份又有何用,真當人家不會易容打扮嗎?”宮倉垂著眸子,頓了頓,突然湊到近前小聲道:“我教恐怕不會參與此事了。”
“這是為何?”緣行饒有興趣地問。
這時夥計將一道油煎豆腐和炒青菜端了上來,宮倉等人走遠了才繼續開口:“原來首輔靳元正靳大人並未病故,那小女娃竟是他老人家的血脈。”眼睛向四外瞄著,嘴裡的聲音更小了:“當初投靠先帝便是這位牽的頭,咱們欠著老大的人情呐,怎好找他後人的麻煩?”
“靳元正……”緣行“唰”地收攏折扇,緩緩地道:“這麼說來,那小姑娘安全了?”
“怎會?”誰知宮倉卻是搖頭:“靳大人的官聲不錯,可為人……”說到這裡,嘴角露出一抹譏誚出來:“這位仇敵滿天下,眼下又不在朝為官了,且看著吧,靳大人未死的消息一傳出去,這江湖就亂了。”
“這都什麼事兒啊?”緣行呲了一聲,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將心頭湧起的一絲情緒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