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談論的緣行呢,在瞬移出安全距離後,終於找了個角落將自己隱藏了。
“噗”,一口鮮血吐在地上,那三拳可不是好受的,對方澎湃霸道的勁氣已讓他的臟腑受了內傷。
不是他自虐要挨三拳才能還了因果,而是直覺告訴他再留在戒律堂會麻煩纏身。至於報國寺到底看上了他什麼,暫時還想不明白,但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兒,否則為什麼又是用計又是懷柔的?
歇息一陣,等體內翻湧得氣血平息了,他用腳將地上的血跡抹如土中,才施展神足通到了街麵上。
也不怕被人跟蹤,一路大大方方地問路尋去了陳府。
眼下無處可去,隻能到陳念生家打秋風了,而且,弄不好今日禍事也有老陳那張嘴的功勞,去收些利息也是好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陳府,門房是當初一同入京的老人,見了他格外的親切,噓寒問暖幾句自是少不了的。
兩人正在閒聊,陳念生正將一家前來拜訪的客人送出門。見了緣行不免奇怪,因為約好的時間還沒到呢,也不知對方為何提前來了,不過朋友上門總是高興的事情。先打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稍等片刻。
緣行自是領會,立於一旁讓一眾人等先過去。驀地心頭一跳,忍不住看向一位抱著繈褓的婦人。
其餘眾人自是不識得這個高瘦的和尚,隻與陳念生惜彆一番便上馬車離去了。
後者輕輕吐出口氣,正要招呼緣行,卻見對方直愣愣地看著遠去的馬車發呆,不由疑惑:“和尚認得那家?”
緣行收回目光,隻是搖頭不答。
陳念生也習慣他諸多古怪的舉動,高人嘛,凡人總是理解不了的,他嗬嗬笑道:“靖遠侯家今日帶著千金過來,那小姑娘天生額頭帶有梅花圖案,看著著實喜人……”說到這裡,他壓低聲音,神秘道:“家父與靖遠侯已定下親且獲得陛下親準,卓兒成年後便會迎娶小姑娘過門。”
“原來是她……”緣行默默念了句,腦中閃現過一個抱腿痛哭的白色身影,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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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處於北方,冬天其實非常的寒冷,到了臘月更是能凍掉人的下巴,按說下再大的雪都不奇怪,可偏偏最近天氣不對,陰沉了一上午終於有東西落下,卻不是雪,而是淅淅瀝瀝的雨水。
這場罕見的冬雨從中午一直持續到晚上,整個世界都變得濕冷,冰涼。
“眼看著元日了,竟然冬天下雨,真不是什麼……”陳念生收起雨傘,忍不住開始抱怨,沒說幾句才反應過來新皇登基時天氣異常可不是好兆頭,連忙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咳,不要迷信,隻是氣候異常而已。”炭火盆中的火在閃爍著,小小的火苗滅了之後又顫顫地長起來,合成一股長長的,藍色火焰,劈劈啪啪的聲響中,緣行懶洋洋地盤坐著,手捧著一卷書籍對著火光細細觀看。隻是他麵色蒼白,時不時還會咳嗽一聲。
陳念生將傘放下,幾步走到炭盆旁,取了上麵熱著的水壺,先看了緣行的腿邊的杯子,已經見底了。他先給續滿,才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熱茶,輕飲一口,才道:“那小和尚都又來了,這回直接跪在水裡,你真不見?”
“沒人搭理,他會走的。”緣行的目光依舊在書籍上。
“你在報國寺究竟發生了何事?”陳念生忍不住問道。他不能不好奇,緣行前腳到了自己家暫住,後腳就有自稱他學生的小沙彌登門,也不知為何,一向脾氣和善的和尚竟然閉門不見,任對方在外苦苦哀求依舊無動於衷。
“犯了些忌諱,被趕出來了。”緣行淡淡回道。
“他真是你的學生?”
“算半個吧。隻是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該教的我都教了。他在我身上也再學不到什麼了。”緣行合上書籍,輕歎了一聲。他說的是真話,與都給了對方,他自己都不敢說是個高僧,根本沒什麼可教給對方的了。
他不怨對方將自己賣個乾淨,畢竟相對於報國寺的救命之恩,他緣行終究屬於外人。
可你既然做下這樣的事,何不徹底些,彼此斷了聯係豈不更好?這次跑來糾纏又是幾個意思?或是得到了誰的授意?總之是個麻煩,不理為妙。
陳念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見他情緒不高的樣子,也不好再多說,隻能默默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