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行垂頭喪氣地走在回房路上,心裡卻越想越不是個滋味兒。
默擯,在禪宗寺廟中屬於對待作惡僧人的手段,他在天禪寺出家這麼多年,也隻是知道有這規矩,可從未見誰被罰過。
萬萬沒想到,第一個享受這種待遇的竟然會是自己。
更令他想不通的,這竟是一向對自己關愛有加的親師父做下的決定。枉他自認一向修行刻苦,堅守正道,就算犯戒也事出有因,未曾違背道義,遭受這樣的懲罰實在太重了。
說實話,他寧願受杖責被打得起不了床,也不遠受到擯罰。
正心思煩亂胡思亂想呢,耳邊卻突然傳來大師兄的聲音:“怎麼這般沒精神?是被師父罵狠了?”
他抬頭,隻見自己的禪房外,站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師父要我明日受罰。”他歎著氣說,滿麵沮喪。
“罰?你又做什麼錯事了?”緣法一愣後才問道:“什麼懲罰竟令你這般模樣?你從小打到受的懲處還少嗎?”
“可能師父覺得我修行上輕慢了些。”緣行撇嘴:“跪香一日,默擯三月。”一想到之後一段時間要過的日子,他就覺得肝痛。
“這麼重?”緣法皺眉,可轉瞬後,麵色驀地變得古怪:“這樣也好,足可叫你長長記性,這三個月,就當成一場修行吧。”
緣行隻能點頭,師父的脾氣他最了解,既然說出口就一定會執行下去的,他不答應又如何,還能欺師滅祖不成?
“原想著好好找你聊聊,但你明日……”緣法話到一半就不說了,輕歎了口氣,安慰似地拍了他的肩膀:“算了,你早些休息吧。”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緣行鬱悶的看著他背影,大師兄,如果你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沒那般明顯,師弟我心裡也許會更好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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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課完畢,師父福廣召集寺中所有僧人,宣布了對緣行的處罰決定,自然引起一陣嘩然,有些與緣行關係近的弟子張嘴要說什麼,可見得緣法與緣塵都站在一旁沒有吱聲,緣行也是任命般地耷拉著腦袋,便將勸說的話咽了回去。
接著眾人散去,緣行依照規矩,合十跪在殿外廣場,麵前還燃著一柱香,這種處罰在天禪寺中常見,他也是做熟了的。
隻是今日不同,今天他麵前是一柱很大的香,一根燃燒完要一個多時辰……
等香燃儘,緣行長長吐出口氣,扶著發酸的膝蓋站了起來。看了眼一旁手執棍子監視的善果,後者麵色一板,抬著下巴道了句:“午後再跪一場。”說完再不理他,扭頭便抱著棍子走了。
上午天氣還算涼快,午後則不然,天熱得厲害,饒是緣行已到了寒暑不侵的地步,被日頭照著,免不了也感到一陣的頭暈眼花。
好不容易挨到結束,他用袖子扇著風,直接回了自己的禪房,這時,最迫切的就是好好洗個澡。
雖然做過了一場處罰,但他心中沒有一絲的輕鬆,因為知道,不好過的還在後麵。
第二日,依舊是早課後,依舊是抱著棍子的善果,看來大師兄真的在重點培養他,連這種事情都由他這個小輩出麵了。
善果先是對緣行笑了下,接著神色變得無比肅然:“緣行,貧僧現在代替師父為你宣講規矩。”一邊說著,手中的棍子還重重往地上一頓,棍子與石板接觸,發出沉悶的聲響。
緣行則合十垂首,靜靜聽著。各地叢林對默擯的定義都有不同,受罰前了解規矩還是很有必要的。
隻是,善果越往下說,緣行的麵色越苦。因為太嚴厲了。
比如,其他寺院是僧眾主動忽視受罰僧人,強迫其進行悔改,使其受到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