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2 / 2)

待你心裡不挪窩 舒虞 10133 字 3個月前

門後出現一個穿著高中校服的女生:“易胭姐。”

易胭把手裡剛才路上買的一些吃的和補品遞給女生:“奶奶呢?”

剛問完這句,屋裡就有人問:“依依,是誰來啦?”

老太太耳朵有點聾,崔依依回頭高聲道:“易胭姐。”

這一家,是易胭剛回來時認識的人。

易胭穿過院子走進屋裡,進門就看見老太太拄著拐杖走向門邊。

易胭走過去扶了一下:“用不著接。”

老太太高興,任易胭攙扶她去沙發坐下:“你好久沒來了,來一次我高興。”

“最近忙。”

老太太:“昨晚怎麼不過來吃飯,依依說給你打了電話的。”

崔依依正好關好門進裡屋,聽到這話:“奶奶,易胭姐不是說她忙了嗎,你就彆問啦。”

老太太:“唉,都嫌我囉嗦,好啦好啦,不問啦。”

易胭勾唇,在老太太身邊坐下:“大年初一過來給你拜個年。”

老太太看到崔依依手裡提著東西,不滿:“你又買東西過來,都跟你說不要跟奶奶家客氣。以後你再買東西過來,就不讓你來了。”

易胭:“行,那我就不來看你了。”

老太太也知道她在開玩笑:“哎,你這孩子!”

又陪老太太聊了幾句,易胭拿過桌上一個蘋果:“去洗個蘋果,奶奶你要不要?”

“我吃過一個了,這些昨天依依剛買的,可甜了。”

易胭進廚房洗蘋果,崔依依正在洗菜。

廚房裡隻有一個水龍頭,崔依依看易胭進來,想給她讓位。

易胭:“不用,你先洗。”

崔依依便繼續洗菜:“易胭姐,今晚在這裡吃飯吧。”

“行。”

等崔依依洗完菜,易胭把蘋果放一邊,打開水龍頭洗手。

廚房裡視線昏暗,崔依依打開燈,看易胭又搓手搓了很久,知道她職業病又犯了。

易胭洗完手,才拿過旁邊的蘋果衝洗。

“易胭姐,你過年也要上班嗎?”

“嗯,沒休假。”

說完這句,易胭忽然道:“下個月5號快到了。”

5號。

崔依依正準備食材的手一頓,睫毛也顫了下,半晌她才道:“我知道。”

易胭:“去看他嗎?”

每個月五號,是戒毒所探監的日子,這一天家人可以去探望監禁的吸毒者。

而崔依依的父親,便是癮君子。

崔依依點頭。

易胭沒發表意見,隻道:“我後天送你過去。”

廚房安靜了幾秒後,崔依依說:“他往家裡打了好多電話,說再不拿錢給他,他出來不放過我。”

崔依依父親吸毒,家產早已敗光,母親跑了不知道改嫁到哪裡,隻剩奶奶相依為命。

“他還說要多加點錢,說多交錢裡頭三餐會給他加肉,”崔依依頭快埋到胸前去了,“他知道我和奶奶沒錢的啊。”

崔依依很羞愧,自從父親關進去,每個月的錢都是易胭給的。

易胭知道她想什麼,咬了口蘋果:“你還在上高中,好好上課。”沒錢正常。

廚房裡沉默。

以前崔依依去打過工,被奶奶發現,老太太難受了很長時間,易胭也不支持她打工,後來就沒去打工了。

“易胭姐,”崔依依忽然道,“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啊?”

崔依依語氣漸漸有點哽咽:“就算每個月給錢,他出來還是不會放過我們的,他一直記著我簽強戒同意書的事,出來我和奶奶不會好過的。”

崔依依父親是首次被關進戒毒所,首次戒毒隻關半個月,但如果家屬簽了強戒同意書,吸毒者則需要關兩年。

而崔依依的父親,已經快要出來了,這個月中,兩年就結束了。

“我們要怎麼辦?”

易胭:“走,走得遠遠的。”

崔依依眼淚瞬間盈眶,她知道的,她和奶奶都走不了的。奶奶年紀大了,而她還在上高中,走了戶口都是問題。

易胭自然也清楚,她懂這個家庭的無力。

易胭第一次遇見崔依依是在醫院,那時候崔依依父親還沒進戒毒所,崔依依陪奶奶去醫院看病,崔父追到醫院要錢。那時候易胭剛回這城市,了解崔依依一家的事後也沒多想直接打電話把崔父給舉報了,舉報吸毒。那會兒的崔依依和老太太,甚至都不知道怎麼舉報一個吸毒的人。

“易胭姐,對不起,”崔依依也在這種家庭中深感疲憊,“如果不是為了幫我們,你現在也不會攤上麻煩。”

是易胭舉報的崔父,崔父出來會不會報複,她們都不清楚。

崔依依知道易胭不是個愛多管閒事的人,隻是當時恰好幫助了她們,也僅僅那一次幫助病人。

易胭沒怎麼放心上:“沒事。”說著離開廚房。

在崔家吃完晚飯天色已晚,易胭沒有久留。

走出竹德巷兜裡手機震動,易胭拿出手機,是紀糖打過來的電話。

易胭接通電話,紀糖的聲音炸過來:“怎麼回事呢你,今天一整天不接電話。”

“工作沒空接。”

“你放屁,平時你也忙,怎麼沒見你一天不接電話啊。”

易胭不跟他貧了,問:“有事?”

“我還沒問你有沒有事,你怎麼問起我來了。”

兩人沉默。

過幾秒紀糖才猶猶豫豫問,聲音也沒那麼急躁了:“你昨晚怎麼回事啊,是不是……”哭了。

後麵這話紀糖沒問出來,他沒見過易胭哭,也不確定昨晚她是不是哭了。

昨晚紀糖被大人攆去帶一眾親戚小孩放煙花,注意他們安全,小屁孩們得高興,紀糖無聊就在旁邊給易胭打電話。

而那時易胭又正好心神不寧,不小心接通電話,聲音立馬被紀糖聽出端倪。好在電梯裡信號不好,通話中斷。

易胭倒是不在乎:“嗯啊。”

她這麼坦蕩,紀糖反倒一時不知怎麼開口,絞儘腦汁想如何問比較委婉一點。

易胭不用想都知道紀糖在想什麼,直接說:“就是被人討厭了唄。”

紀糖沉默,易胭一向不在乎彆人怎麼看她,以前高中討厭她的人數不勝數,易胭才不在乎這些。能讓她這麼說的,也隻有一個人了。

他安靜後問:“蘇岸嗎。”

易胭語氣慵懶:“是啊,除了他還有誰。”

冷空氣鑽進鼻頭,易胭說:“其實他也沒什麼錯。”

他深吸一口氣,忽然笑了。話聽起來卻有點心酸。

“隻是不喜歡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