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產期前一周,段易言把辦公區域改成了書房。
會議都用視頻,文件是秘書送上門給他,周末上午,阮皙獨自坐在樓下客廳喝水,她月份大,不經常上樓,喜歡窩在沙發處看書,不會打擾段易言的工作。
喝完水,打算去睡會的時候,阮皙站起身,沒走兩步,突然站在原地不動。
幾秒後,她低下頭往後看,隱約感到裙子濕了。
幾個月的胎教書不是白看的,阮皙很快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緊張的情緒占據了理智,腦子暈了一秒,緊接著她扶著桌,扯著嗓子喊樓上的段易言。
要生孩子了哪怕段易言有多忙,都第一時間放下工作,冷白清雋的臉龐也不再冷靜,一手扶著她就往外走,同時還掏出手機,給醫院的醫生,嶽父包括身邊好友打電話。
“等等——”
阮皙感覺裙子是濕了,肚子還沒痛。
她才不要這樣素麵朝天被送到醫院去,及時出聲說:“我換身衣服吧。”
“先去醫院,等會幫你找衣服。”段易言扶著她的手臂緊繃帶著有點抖,嗓音儘量平穩。
女人的想法永遠都是猜不透的,阮皙為難情道:“可是我穿的不好看。”
“好看,怎麼不好看了?”
段易言低聲哄她,快走到彆墅門口時。
阮皙不知是緊張了還是害怕了,突然不敢去醫院,又說:“順產一時半會生不出來的,我還是去換身漂亮的裙子吧。”
段易言想也沒想就誇:“你這條裙子就特彆漂亮。”
阮皙智商在線,搖頭說:“亂講!我穿的是睡裙。”
兩人在換不換漂亮裙子去醫院生孩子這事上,糾結了五六分鐘。
最終段易言把她抱起,無可奈何地說:“段小太太,我女兒已經迫不及待想出來見世麵了。乖,你就成全成全我女兒吧。”
阮皙被抱到副駕駛座上,掙紮不下來,隻能認命。
她事到臨頭就有點怕了,看到段易言這麼淡定,心裡不舒服:“你為什麼都不著急。”
段易言:“……”
“我會不會痛死?”
提到這個,段易言一開始是想讓她順產,奈何阮皙為了孩子身體健康,堅持選擇順產。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用了力氣,表麵卻鎮定著,怕他也慌的話,阮皙就更六神無主,低聲寬慰:“那剖腹產好不好?現在安排還來得及。”
阮皙沒說話,低垂著眼睫不知在想什麼。
段易言開車很慢,一邊還要關注著她的狀態。
直到紅燈的時候,阮皙抬起頭,表情帶著許些困惑:“我為什麼不痛?”
先前早孕的書裡都有教準爸爸準媽媽一些常識,阮皙知道自己估計要痛上好久才能順利生孩子,所以都過去十幾分鐘,她除了裙子濕了外,好像肚子沒任何反應。
段易言果斷選擇把車靠邊停,阮皙護著肚子微微起身,夫妻倆都盯著那片染濕的裙子。
羊水是什麼樣的,兩人都沒見過。
不過阮皙把裙子掀起來後,發現自己腿上沒有水跡。
“——”
她眨巴著大眼睛,很無辜地看著段易言:“老公,我現在可以回去換漂亮裙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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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電話把阮正午等人都召集到醫院後,段易言沒想到是鬨了一場烏龍。
阮皙大概是喝水的時候,不小心把水灑在了凳子上,她又坐下去,誤會自己是羊水破了。
車開到半路又折回去,段易言重新一個個打電話解釋誤會,這回阮皙安靜了,回到家裡就跑到樓上去換裙子。
她都不敢看段易言的臉色。
半個小時後。
段易言挨個解釋完,其中還被周禮無情的嘲笑了一頓,電話剛掛,樓上傳來阮皙驚呼聲,一直在喊老公。
“不行了,我要生了。”
段易言迅速地跑上樓,看到阮皙套著穿了一半的裙子,扶著肚子半跪在地上。
那一陣陣疼痛,使得她額頭開始冒細汗,聲音都在顫:“快送我去醫院,這次是真的!”
段易言二話不說抱起她就往外走,來回折騰個半死不活,送阮皙去醫院路上,他又繼續挨個打電話告訴那些人,這回再來一次醫院,要生了。
阮皙靠在椅背上,想笑,一笑肚子就更痛,可憐兮兮地說:“老公,我對不起你。”
段易言已經沒脾氣了,想握她的手,又不敢分心開車,喉嚨低滾,嗓音微微泛啞:“痛就閉眼睛睡一會,很快就到醫院。”
也隻有這樣,好在不堵車。
阮皙到了醫院後,直接被推進了產房。
門外,除了段易言這個準爸爸外,阮正午帶了十名黑衣保鏢過來,還有一些關係親近的圈內朋友,都早早的守在走道上,除此之外,消息被封閉的很到位,沒有一家媒體是提前知道。
阮皙到了懷孕後期就不愛吃東西,孩子個頭不大,生的時候很順利。
女孩,剛好六斤。
——
得知她三個小時就生完,眾人皆是暗暗地鬆了口氣。
段易言沒看孩子一眼,護士交給阮正午後,他隻關心累到脫虛的阮皙,大步地去接她,手掌全是汗,握緊了她冰涼的手:“皙皙,還疼不疼?”
阮皙沒什麼力氣說話,傻乎乎的衝他笑。
因為她看見段易言低頭看自己的時候,眼底漆黑,卻有水波。
被送到病房裡休息,閒雜人等沒有進來打擾她。
全程段易言都是陪在她身邊,用溫熱的毛巾,溫柔的給她擦拭去額頭的汗,又低頭親:“辛苦你了,就生一胎,以後再也不生了。”
看到阮皙這麼辛苦,段易言心疼是真的。
他胸膛內的情緒在克製著,隱忍著沒有當眾表露出來,卻掩不住對她的歡喜,一直坐在床邊,握著阮皙白淨微涼的指尖,時而放在薄唇親吻。
阮皙體力耗儘,先是睡了兩三個小時,醒來的時候看見段易言還在,終於有力氣說話:“孩子呢?”
“爸剛抱進來,還在睡。”
段易言低頭親她,然後才去隔壁嬰兒床抱孩子。
他姿勢特彆規範正確,因為早就找家裡練習過無數次,隻是孩子還太小,太脆弱。近乎不敢用力,連抱給阮皙看,姿勢都是僵硬著,清雋的臉龐帶著初為人父的笑:“你看,像不像你?”
剛出生的小寶寶都是皺巴巴的,阮皙看沒出來像誰,眨了眨眼:“她是女孩兒,以後會變漂亮嗎?”
這毋庸置疑,是肯定會變漂亮。
段易言不嫌棄阮皙一孕傻三年的問題,低聲配合:“嗯,我們的基因還能輸給誰?”
這狂妄自大的語氣,不知道還以為他女兒是天仙下凡一樣。
阮皙想笑,眼睛移不開孩子,輕聲說:“我們有家了。”
下一刻。
段易言將孩子輕輕抱到她身旁躺好,守在床沿,手掌握住阮皙的手,緩慢地笑著,在病房窗戶照映進來的光線下,他有千萬般好看,低低重複著她的話:“嗯,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