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出這番話,布魯貌似心情轉好,又補充道:“你們不會關押太久,慶典結束就會打開牢門。許多礦山需要人手,礦工是個不錯的職業。”
礦工?
難道要他們去挖礦?!
地鼠人不敢置信,集體愣在當場。
等他們回過神來,想要繼續詢問,腳步聲早就遠去,除了虎視眈眈的蜘蛛,哪裡還有樹人的身影。
地鼠人們陷入焦躁,不安轉變成怒火,很快發生爭執。
“挖礦,我不會屈服!”
“總比丟掉性命要好。”
“我們是偷竊了,罪名沒大到要被絞死!”
“就算不上絞刑架,難道你想一直被關在這裡?”一名地鼠人看向同伴,認真道,“我寧可去挖礦,也許能找到逃走的機會。”
相隔一麵石牆,獨居的地鼠人撇撇嘴。到了礦山還想逃跑,簡直是白日做夢。
他聽說礦山的看守都是半獸人,還有狡詐的地穴人,想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跑壓根不切實際。與其心存幻想,不如好好表現,如此才能填飽肚子。運氣好地話,或許還能縮短刑期。
布魯離開地牢,來到古堡大廳。
地板經過清理,近乎光可鑒人。穹頂的吊燈更換全部托座,原本插有蠟燭的金屬環鑲嵌寶石,在魔紋的作用下閃閃發亮。
落地窗一塵不染,窗扇半開,幾隻信鳥落在窗台,正在細心梳理羽毛。
信鳥背上綁著卷筒,是騎士們送回的消息。
布魯展開掌心,信鳥發出鳴叫,陸續飛過來,用鳥喙解開繩子,抖落背上的卷筒。
卷筒直接彈開,現出寫在內部的文字。
騎士們言簡意賅,送回的都是好消息。
“精靈王已經出發,鮫人之主將派女兒道賀,半獸人會有一支龐大的隊伍,矮人各族也會前來。”
布魯一張張翻閱,簡單進行整理,其後疊在一起,準備去見雲婓。
他率先來到書房,敲響房門,裡麵沒有任何回應,雲婓並不在室內。轉道又去了藏書室,也沒看到雲婓的身影。
“難道休息了?”
樹人管家登上三樓,在走廊遇到黑荊棘女仆,從對方口中得知雲婓剛剛見過露西婭,短暫交談之後,已經獨自前往塔樓。
“領主大人帶了一隻箱子,上麵有王室徽章。”女仆長說道。
“多謝。”
布魯向珊德拉頷首,沒有多做停留,腳步匆匆去往塔樓。
彼時,雲婓身處塔樓頂層,麵前是打開的木箱,箱子裡裝有一本厚重的硬皮書。
這本書的材質十分特殊,書皮堅硬,堪比巨龍的鱗片。書頁很有韌性,水火不侵。書頁中間有插圖,同版畫相似,雕刻在削薄的石頭上,直接嵌入書脊。
房間門窗關閉,雲婓全身縈繞紅光,指尖凝聚魔力,在地麵刻畫魔紋。
每一枚魔文都蘊含能量,上百枚首尾相連,組成完整的文字鏈,在光中浮起倒懸,纏繞住地麵的木箱。
木箱和硬皮書一同震顫,書頁飛速翻卷,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操控,將書抬升至半空,定格在其中一頁。
“王國法典。”
雲婓嘗試觸碰書頁,竟被力量彈開。指尖微麻,傳來微弱的灼燒感。
返回雪鬆領之前,他根據前王後瑪拉給出的提示,在王宮大殿下找到密室,發掘出一批木箱,王國法典的原本就在其中。
他要更改王國法律,必須獲得法典認可,否則將成一紙空文。但就目前的情況,這本書相當頑固,堅決不接受任何改變。
“你在庇護貴族,失去法典該有的公正,這很荒謬。他們的祖先是王國的開創者,榮耀無可指摘。但他們本人毫無建樹,隻會躺在祖先的功勞簿上爭權奪利,醉生夢死。”
雲婓抬起手,指尖溢出紅光,同法典表層的光暈相碰,力量互相撕扯,發出爆裂聲響。
“我是西部王國新的主宰,我要求法典公正,貴族平民一視同仁。”
法典僵持不動,外部光暈頻繁閃爍,逐漸變得不穩。
“不管你同意與否,贖金抵罪的條款必須廢除。如果做不到,我不介意毀掉你,再製定一部新的法典。”
“從無到有並不困難。”
為證明他的決心,紅色光柱拔地而起,狂風席卷室內,屬於魔族的力量纏繞法典,中途加入白光,迫使法典收攏光芒。
頁麵的文字在消失,下一刻又重新浮現。彼此針鋒相對,幾番來回,字跡變得模糊扭曲,一枚接一枚消散,頁麵終成空白。
雲婓占據上風,輕鬆穿透法典的屏障,觸碰到空白的頁麵。
撕拉。
他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扯掉一張書頁。
布魯敲響房門,被允許進入,恰好看到這一幕。他下意識停住腳步,控製不住地想要揉一揉眼睛。在他身後,塔裡法帶來關於慶典的最新安排,同樣看到法典被撕掉一頁的場景。
兩名樹人怔忪當場,因震驚失去語言。
他們知道雲婓言出必行,決心更改王國法律就絕不會半途而廢。但沒想到他會采用這種方式。
不是以民意聚合力量,也不是請先王的英魂幫忙,而是簡單粗暴直接撕掉法律條文!
試問一下,怎樣才能想到這樣的辦法?
就算能夠想到,多大的力量才能做到?
看向麵帶笑容,將書頁團成一團的領主大人,烏木樹人也不免心生震撼。
他對雲婓的印象再次被打破。
這個年輕人的相貌酷似雅辛,行事風格卻截然不同。相比之下,他的性格更像艾希莉亞,有血腥之名的魔界大公。
“有過之而無不及。”
短短一刹那,烏木樹人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西部王國無法盛載雲婓的步伐,他注定比雅辛走得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