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23
第二日清早,景彧帶著白錦扶出發去蓮華觀。
一路上白錦扶整個人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無精打采,景彧以為他早起睡醒以才精不濟,於體貼地道:“蓮華觀還有段時間,你要實在覺得困,那就在車上閉眼眯一會。”
白錦扶“噢”了聲從善如流地閉上眼,可馬車座位和廂壁呈九十度直角,人坐著不往靠,非得腰挺直不可,加上路又顛簸,人跟著晃來晃去,實在不舒服得很,白錦扶倒想睡,就怕睡著一個不留從座位上摔出去。
景彧發現白錦扶坐在座位上像條麻花似的扭來扭去,好像怎麼坐都感覺不自在,那執著的表也不知道在跟誰較勁,無聲勾了勾唇,口道:“你可以過來枕著我肩膀睡。”
白錦扶立刻睜眼,訝然望著景彧:“您說什麼?”
景彧下巴朝旁一點,“如果讓你感覺坐得舒服的,我可以讓你靠一靠。”
白錦扶:“……”好突然,完全有準備。
景彧見他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好笑地道:“困就快點過來,可彆一會了蓮華觀還精。”
白錦扶看了看景彧寬厚的肩膀,看起來靠上去應該會很舒服的樣子,有億點點心動,腦子還做出反應呢,屁股已經慢吞吞朝景彧那挪了過去。
他們馬上就要結拜了,兄弟之間,友愛互助很正常的對吧,白錦扶坐景彧旁邊,一邊歪著頭慢慢朝景彧肩膀上挨過去,一邊如在心裡說服自己。
頭枕上景彧肩膀的瞬間,白錦扶立即閉上了眼,想要勒令自己不要去想寫雜七雜八的東西,可景彧身上有一股清幽淡雅的檀香味,總若有若無地往他鼻子底下鑽,想讓人忽視都難。
很好聞的味道,就像景彧個人一樣,讓人覺得舒服安心。
車廂裡很安靜,可白錦扶忽然就了睡意,他清晰地聽耳邊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忍不住悄悄將眼睛睜一條縫,入眼就景彧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充滿了屬於男人的陽剛之氣,再往下清晰突起的喉結,隨著男人的呼吸,時不時上下移動。
看著看著,白錦扶腦子裡莫名迸出來“性感”個詞,景彧無疑好看的,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愛慕著他,但白錦扶第一次意識,景彧在同性眼裡,也極富吸引力的,前提他有拿一張冷冰冰的臭臉對著人家。
景彧眼睛也閉上了在小憩,他的腰背還挺得很直,肩膀卻在儘量往白錦扶邊傾斜,好方便讓他枕著,白錦扶發現男人無言的貼心之舉臉慢慢有些發熱,反應過來立刻在心裡狠狠唾棄自己,操,白錦扶你對著一個直男臉紅什麼?你還有有節操?鄙視你!
“怎麼了?又不想睡了?”
景彧冷不防口,嚇了白錦扶一跳,還以為自己偷看景彧被他給發現了,忙閉上眼,裝作似醒未醒,懶洋洋地:“什麼?”
景彧卻想放他麼容易蒙混過關,側頭垂眸審視著靠在他肩膀上的人,:“我聽你呼吸很快,為什麼?有哪裡不舒服?”
“……”一瞬間白錦扶的心跳快得飛起,有種偷東西被人發現的心虛感,但好在他演技可以,麵上裝得雲淡風輕,慢慢抬起頭,直起身端端正正坐好,“有不舒服,可衣服穿多了有點勒,我現在好像不怎麼困了。”
“那就好。”景彧揉了揉肩膀坐正了身子,趁白錦扶不注意,也偏頭大口吐出一口氣,從白錦扶腦袋靠在他肩膀上一刻始,就慢下來的心跳才總算肯平靜下來。
景彧有些悔,不該提議讓白錦扶枕他的肩膀,想白錦扶的靠近,會讓他反應那麼大。
景彧並非完全不懂男女之事,他覺得自己可因為禁欲太久的緣故,以才會對外人的接觸有麼強烈的反應,隻他想自己對男人也會有衝動,實在太詭異了。
景彧不露聲色地偏頭觀察了下白錦扶,見白錦扶好像毫無察覺,繃緊的心弦鬆了,幸好白錦扶發現他的異常。
接下來兩人各自為了避免再發生尷尬,在空間狹小的馬車廂裡,努力和對方保持距離,彆說手腳了,連片衣角都碰不一起。
就麼一路端坐著了蓮華觀,那叫一個腰酸背疼,白錦扶從馬車上跳下來,連伸了三四個懶腰鬆快筋骨,再看景彧下來,依舊腰板挺得筆直,風度翩翩,坐了麼久的馬車跟事人一樣。
看得白錦扶在心裡連連驚歎,好腰啊。
再過不多見就要過年了,因此今天來蓮華觀拜的達官貴人不多,小道士引著白錦扶和景彧上山,一路上統共也見兩個人。
了大殿,一個白須飄飄,慈眉善目的老道長接待了他們,得知他們來結拜的,便讓他們在大殿裡等一會,一來要準備供品香燭香案之類的東西,二也要算一算白錦扶和景彧的生辰八字,若他們兩人的生辰八字相衝,那就不宜結拜為兄弟。
可白錦扶哪裡知道原主的生辰八字,於自己原來生辰八字的年份改了改,隨便報給了老道士。
老道士翻著眼皮,一手撫摸著胡須,一手掐著手指,有模有樣地始掐算,可算了好一會都說結果,時不時點點頭搖搖頭,一副叨叨的樣子。
景彧忍不住口:“道長,可我們兩個人的生辰八字有什麼題?”
老道士終於眼皮翻了下來,肅穆地打量著兩人,道:“貧道已經算出來了,你們二人命中並無兄弟緣,不宜結拜為兄弟。”
白錦扶壓根不信封建迷信套,故意找茬道:“我隻聽說過男女成婚要算生辰八字的,怎麼認個乾親也講究麼多?道長剛剛算了麼久,一會搖頭一會點頭的,有什麼說法嗎?”
老道士道:“也貧道奇怪的地方,貧道給人算命批字麼多年,還從算過樣的命格,貧道方才算出來,你二人並無兄弟緣,可卻有——”
老道士說裡停了下來,一臉難色,像故意賣關子。
景彧眉心微斂,:“卻有什麼?”
老道士看了看白錦扶,然看著景彧一字一頓地道:“夫、妻、緣。”
白錦扶聞言驚岔了氣,在一旁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起來,景彧臉色也時紅時白,好一會才冷靜地:“道長會不會算錯了。”
老道士摸著自己的胡子,抬起下巴自信地道:“不可,老道在蓮華觀給人算了二十年的命,就算宮裡的貴人那我也算過的,從來人說我老道算得不準。除非你八字假的,才會算錯。”
白錦扶止住了咳嗽,心虛地垂下眸:“……”老道士說對了,還他媽假的。
不過居然被算出他和景彧有什麼夫妻緣?也太他媽離譜了吧?
景彧也麵露尬色,掃了眼白錦扶,忖了一會又老道士:“那道長,若我們執意要結拜會怎麼樣?”
老道士還來得及回答,他打發去準備供品的小徒弟突然急匆匆跑了回來,“師父,國師大人聽說寧安侯來了,有請寧安侯上山一敘。”
白錦扶聞言左邊的眼皮重重一跳,季風搖要見景彧?
難道今天他終於要見位傳說中的國師大人的廬山麵目了嗎?
景彧也感覺奇怪,他向來和深居簡出的季風搖什麼往來,季風搖為何忽然想見他?
於小道士:“國師有有說找我為何事?”
小道士回答道:“國師大人想詢寧安侯有關七皇子一事。”
景彧稍稍索了一會想明白了怎麼一回事,當初找七皇子當替罪羊的主意還季風搖給隆慶帝出的,而他被隆慶帝指派負責找人,那季風搖找他了解一下尋人的進展也實屬正常。
“好,那還請小道長帶路,帶我去見國師。”景彧說完,想起了白錦扶,轉頭對白錦扶道,“那阿扶你要不在等我回來……”
麼好見季風搖的機會,白錦扶怎麼可放過,他趕緊上前拉住景彧的袖子,做出一副不想被拋下的表,懇求道:“侯爺,我跟您一塊去嗎?我不想一個人留在裡,您放心,我不會給您添亂的。”
景彧量了下,季風搖說要單獨見他,也不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便同意了白錦扶跟著他一塊去見季風搖。
小道士領著兩人上山,了白錦扶上次來過的丹房外麵,白錦扶有些猶豫要不要跟景彧直接進去裡麵見季風搖,就聽景彧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叮囑道:“裡麵的人當今國師,他性子有些古怪,你進去切勿隨意走動,隨意亂看。”
白錦扶點頭低聲道:“好,我知道了。”
走進丹房,便有一股濃重的藥材味撲麵而來,中藥味聞起來又苦又澀,令人幾欲作嘔,白錦扶努力忍住了咳嗽,悄悄抬起眼睛在丹房裡四處打量。
屋子裡布置得倒還算乾淨,藥材貴丹藥箱都整齊地擺放在牆邊,中間一個巨大的煉丹爐,正不停地散發著熱氣,裡麵應該正在煉製丹藥,那股一言難儘的藥味也從爐子裡傳出來。
白錦扶跟著景彧經過煉丹爐旁邊,繼續往裡走,終於見了傳說中的季風搖本尊。
男人坐在一張長案,正在抄寫經書,他穿著一件煙灰色的廣袖道袍,渾身上下有其他裝飾物,頭上有梳發髻,頭發全披散在肩膀上,當中夾雜著幾縷明顯的銀絲。
雖然已生華發,但季風搖那張臉卻看起來十分年輕,俊眉朗目,相貌堂堂,皮膚因為終年關在煉丹房裡臉蛋見不太陽,顯得有些蒼白陰鬱,但上麵卻不見一絲皺紋。
男人的相貌看起來絕對不超過三十歲,但據外麵對季風搖的傳言說,季風搖的年紀起碼已經有五六十歲,怪不得隆慶帝對季風搖的煉丹術深信不疑,老妖怪很懂駐顏之道啊。
景彧上前給季風搖行禮安:“景彧見過國師。”
季風搖聞言放下抄經的毛筆,站起身,一手橫在腰間,對景彧微微頷首,“寧安侯不必多禮,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