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好運+31(1 / 2)

奚念仰著小腦袋看嚴博川。臉上藏不住事兒,黑晶晶的眼裡寫滿了不解和疑惑。努力思考了很久, 最後還是選擇相信大家的判斷, 用帶著些不確定的軟糯嗓音擔心地問了句:“你真的很不舒服嗎?”

腦震蕩什麼的還是要留院觀察下比較好吧?自己這樣把男人直接帶出來真的可以嗎?

嚴博川靠在小姑娘懷裡抿唇不說話。

長年累月揍人經驗讓他知道人被揍趴了之後是什麼樣的狀態。雖然神情演的很像, 但是強健體魄帶來的健康臉色還是掩蓋不去的。他為了不穿幫,隻能又泄了幾分力氣靠在小姑娘身上。但又怕累壞自己姑娘,腰窩用力還是收了些力道。

奚念感覺到身上愈發沉重的重量,心裡惴惴不安, 另一隻手環過男人結實的腰肢, 用儘全身的力氣扶住男人。

她這一係列的動作,奚雯看在眼裡,漂亮的杏眼中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她雖然平時工作忙,但和大妹是她從小帶到大的, 不可能一點都不了解

她這個妹妹彆看平時軟乎乎慢吞吞,其實也挺要強的, 而且性格挺獨,不太喜歡和人親近。

尤其像這種見麵沒幾次帶男人,她絕對不會主動那麼親近。

但看看現在眼前的情景, 自己的妹妹不但沒有對這個陌生男人表現出疏離,反而還主動的扶上他的腰, 黑漆漆的大眼睛裡閃爍的都是擔憂。這已經完全超出她平時對陌生男人的表現。

這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對於自己妹妹來說是不一樣的。

而這個姓嚴的男人,對於自己妹妹的重視都快滿出來了。明顯是對妹妹有意思, 但妹妹卻還沒開竅。

旁觀者清, 奚雯立即讀出了這兩人關係中的微妙, 再加上旁邊的季少昀又不停的給她眼神做暗示。

奚雯黑眼珠轉了轉, 為了妹妹以後的幸福,當機立斷下了決定。

她問櫃台後的胖大娘要了張門卡,摟住粘在她身上不肯放的季少昀先一步撤退:“哎,念念,我看阿雲他傷的不輕,我晚上還是和他一起住,順便照顧他一下吧。這位嚴先生的傷勢也挺嚴重,今天晚上你就辛苦點兒。”

說完,兩人步調一致的快速消失在奚念的視線裡。

奚念:“……?!”

她張大了嘴巴望著姐姐離開的方向……姐,你是我親姐啊!!

“小姑娘,現在還有一間房,你要不要呀?”前台大媽在這個旅館當了十多年的前台,這種事兒看多了,也是個老江湖,晃著手裡的鑰匙咧嘴對奚念笑得意味深長。

“……”

奚念覺得這事情不太對。

從小到大她對男女之間的事情都挺不在意的。因為奚燕瀾總是教育她們,當個女孩子也不要扭扭捏捏,總覺得自己在男女的事情上是弱勢或者吃虧。大家都是平等的,你情我願各有得失,沒必要把自己弄得淒淒艾艾。

所以從小到大奚家三姐妹防狼意識都不是太強。後來上了學,奚念才陸陸續續接受到學校的教育,觀念漸漸變得主流起來。

但奚燕瀾小時候深植於姐妹三人腦中的觀念,哪容易這麼簡單就拔除。奚念一直在兩種不同的觀念裡來回擺動,不知道應該相信哪一種。

對於自己想不通搞不定的事情,奚念一直采取鴕鳥策略。想不通就不想了唄。於是她在這方麵的態度,十八年了還是朦朦朧朧。就像典型牆頭草,一陣一陣的。

前段日子莫名其妙和眼前的男人發生了一些嗯……小意外,被自己閨蜜季雨彤罵了頓,奚念心裡那顆小小的牆頭草,立即擺向保守的那邊。

這夜黑風高,孤男寡女共處一世,怎麼看都不太對吧?

奚念一張小圓臉皺成個肉嘟嘟的包子。

小姑娘的心思挺純粹,也好猜。嚴博川仿佛能透過她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看清楚姑娘腦裡天使與惡魔的大戰。而且現在明顯是天使占據了上風。

男人的大腦也不停的高速運轉,思忖了片刻,沉下眼咬牙,把一條鋼鐵般的手臂搭在姑娘的肩膀上,用他這一輩子最輕最弱的聲音無力的說了句:“拿了吧,我撐不住了。”

聲音又低又沉還輕,像極了電視劇裡炮灰被反派乾掉之後,躺在主角懷裡那最後一個小時的臨終托付。

不過男人那句話,雖然說的是“我已經不行了”,但想表達的內容明確清晰的是——“我還能搶救下!彆磨磨唧唧的,否則我真要掛了!”

男人聲音和表情拿捏的恰到好處。涉世未深的奚念當真相信了!

“真的這麼嚴重?”小姑娘大驚失色,攬住男人勁腰的小胳膊又收了幾分,軟綿綿的壓在男人的腰間,透過層薄薄的襯衫,傳來小姑娘溫淺的體溫。

男人喉結微動,隻覺得這輕輕癢癢若有若無的溫暖,像是根引線,刷的人起了一層又一層的炙火。可這又是大廳,不能嚇著小姑娘也不能讓她難堪,隻能強忍著。

這下臉色真的蒼白起來。

奚念終於看到她一直隻聞其聲不見其色的蒼白,嚇得頭腦嗡嗡響,還哪顧得上什麼對不對,抓著胖阿姨遞過來的鑰匙來,在桌上拍下張紅色老人頭,直接把男人扶去房間。

奚念有點路癡,好在身上掛了個聰明的頭腦,難得這次沒有迷路,輕鬆的找到了房卡對應的房間。

當她推門而入,看見房間正中央那張白花花的大床,才忽然想起剛才擔憂的事情。

她把男人放到床旁邊的椅子裡,男人真的很高,就算是坐著,看上去也比奚念矮不了多少。

“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放下男人後,小姑娘沒有走開,站在男人旁邊捏著衣角欲言又止。

嚴博川其實知道女孩想對自己說什麼,但他偏偏就不點破,懶懶靠在椅子上挑眉勾唇壞笑斜睨身邊扭捏的女孩。

“啊……那個……”奚念心裡的小惡魔正在和小天使做鬥爭。

他們現在關係不明不白的,肯定不能一起睡吧?但房間裡隻有一張床……奚念不太想睡地下……倒不是說固灼於男生一定要讓女生的觀念——就是奚念怕蟲。

招待所本身看起來條件就不是太好,再加上這裡還是農村。奚念第一天來的時候就算住的是600塊的民宿,依舊和房東一起上演了一出殺蟲劑大戰蟑螂的好戲。所以對於這間招待所的衛生狀況,她一點兒都不抱任何信心……

想想晚上好好睡著,身邊有隻小強和她同枕共眠,奚念就渾身爬滿了雞皮疙瘩。

可是她要睡床上,就意味著男人要打地鋪……

但男人畢竟一個傷員啊……

小姑娘內心受到強烈的譴責。

奚念腦袋瓜裡的小劇場裡的大戰過了幾百回合,攪得她的腦袋又沉又重還暈乎乎的。這場腦袋中的大戰反映在現實裡就是——她絞著衣角那個了半天都沒進入正題。

嚴博川本來還勾著壞笑想繼續逗弄逗弄小姑娘,可看到她幾乎要絞成麻花的兩條淺淺的褐色小眉毛,心裡忍不住一軟。

腦子裡撲地跳出一條準爸爸守則:要保證小媽媽的心情舒暢。

他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的手不受自己控製的抬起,大拇指輕輕按的上女孩兒變成川字的眉心,歎了口氣輕聲安慰道:“彆皺眉,這樣不好看。我睡地下吧。”

男人這句話就像在小惡魔和小天使大戰地不可開交時,聖子閃著柔和的聖光降臨,直接用聖光ko掉了大戰邪惡的根源。

小姑娘猛得抬頭,撲閃著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萬份感激地凝視嚴博川:“真的嗎?那太感激你了!!”

“……”男人這時才從剛才好像魔怔了的鏡況中回過神來,對上小姑娘滿是感激的大眼睛,隻想時光倒流,把剛才那段話給掐掉。

有錢人當久了,嚴大少有潔癖啊!!!怎麼能睡地上!!!

奚念沒有注意到嚴博川變得漸漸僵硬的俊臉,蹦蹦跳跳的去樓下找前台胖阿姨,讓她幫忙多找點床被子來打地鋪。

胖阿姨人挺好說話,立即麻利的幫奚念找了好多條多餘的被褥,還親自上來替嚴博川鋪。

“小夥子啊,這間房間有點小。你坐在這裡挺擠的,先去洗把澡吧。等洗完澡出來地鋪就鋪好了。”胖大媽抱著被褥笑眯眯的說道。

嚴博川沉著臉坐在位置上不動……

他並不想睡地鋪……

這時小姑娘高高興興地拉扯著嚴博川的手:“快去洗澡啦,現在時間不早了,洗完澡我們就要睡覺啦!”

“我們就要睡覺啦!”幾個字,連同小姑娘像是豆沙餡的糯米軟糕般細細黏黏的聲音,鑽進嚴博川的耳朵,立即變成了可怕的催眠咒。

嚴大少爺精密運行了二十多年的大腦,在這裡把堪比病毒的小嗓音裡,成功中毒當機。

一米九的大男人,就這樣被個小姑娘牽著關進浴室,關門前奚念還貼心的往他懷裡塞了個紙袋,裡麵是符毅海給他帶的洗漱用品。

“快點洗吧!洗完我洗!”小姑娘向他嘴露出個陽光燦爛的微笑。

高大俊美還硬朗的男人抱著紙袋怔愣幾秒,然後默然轉身,放水洗澡……滿腦子回蕩的都是姑娘剛才像是小太陽般的小圓臉……

放冷水的時候,嚴博川抹了把臉。真是中邪了……

趁著嚴博川洗澡的時候,宋喬正好把奚念她們寄放在警局的行李送過來。剛才急著送兩個男人去醫院,就把他們帶來的行李寄存在局子裡。宋喬得知下榻的地址後,發現順路就給她們送來。

就是當他看到校招待所破落的招牌時,這個正值壯年的男人,還以為自己提前進入了老年人階段……

嚴家和季家兩個大少爺竟然會住這樣的地方?這幾天來他覺得自己的三觀有些碎……

這時候奚念滿臉帶笑的下來,看上去心情不錯。她向宋喬禮貌的鞠躬道謝,然後提著箱子上樓,把宋喬想替他們找個好點旅館的想法,堵在了嗓子口……

奚念把姐姐的行李送過去,然會拖著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間,恰好嚴博川洗完了澡,腰間裹了條浴巾,光著上半身,身形挺拔的站在地鋪鋪前,目光幽深的……盯著看……

奚念在門口能夠看到男人深深的背溝和漂亮緊實的腰線。

“啊……”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不得不說,男人身材是真的好……

可這次嚴博川並沒有轉過身理睬奚念,他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地上的床鋪,似乎要將這床白花花的被子盯出個洞來。

他在思考,為什麼自己要打地鋪……

以他卓越的洞察力和視力,能夠清晰的看見白色被子上斑駁深淺的黃色印記。這印記是什麼,嚴大少大功率的天才頭腦瞬間就可以給出十幾種答案,但每一種都讓他心情更加的不愉快……

還有地鋪不遠處的牆壁角落,堆積著沒有掃乾淨的灰塵。他他幾乎都能想象出,自己睡在地上後一抬頭,這些臟東西就會被他吸入鼻腔……

嚴大少越想麵色越加陰沉,就連小姑娘軟軟的嗓音都無法安撫籠罩在他頭頂那片電閃雷鳴的濃濃烏雲……

兩道濃眉此時鋒銳得像兩柄劍,隻想把地上這長亂刀砍成棉絮……

奚念還沉浸在不用打地鋪的歡快中,沒發現男人頭頂的陰雲。她打開自己的小箱子,先打算鋪下床。等下從浴室裡出來,就能舒舒服服的鑽進被窩裡了!

嚴博川的鼻子前隱隱飄來股專屬於女孩兒的香甜草莓味,他順著草莓味的方向轉頭,看見……

小姑娘拿出了件潔癖旅人的神器!!!

一條粉撲撲上麵還印著可愛草莓花紋的床套!!

床套的樣子像個睡袋,鋪在被子和床單之間,人在睡覺的時候鑽到當中,這樣就能夠隔離開酒店的被子和床單,安安心心躺在由自己消毒清理過的床套裡,不用擔心沾染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奚念鋪完床,哼著小曲愉快的拿著自己草莓味的沐浴露還有其他洗漱物品去浴室洗澡。

等她洗得香噴噴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看見原本站在地鋪旁邊充當石像的男人,此時位置變了,直直站在床邊,低頭凝視她的草莓花紋床套。

咦!奚念渾身汗毛豎立,頓時從男人的沉默中讀懂了他的意圖。

她一把把手裡的洗漱用品扔到旁邊的桌上,衝過去就要保衛自己的地盤。

自從和男人熟悉了之後,小姑娘的本性暴露無遺。什麼溫吞謙恭,都不過是她和陌生人之間疏遠用的借口。

實質上小姑娘潛意識裡和她老媽性格挺像,就是個地盤觀念很強的鋼牙小白兔。

現在鋼牙小白兔清晰感覺到男人對她可愛的粉色草莓床單圖謀不軌,原本藏在毛茸茸團呼呼雪白肉球下的鋼小牙立即被激的亮了出來。

嚴博川四年的軍校也不是白讀的,反應能力強悍,在小姑娘衝過來之前,單手支床,條條順順刹那間鑽進了粉紅色草莓花紋的被套裡,就露出顆冷漠俊逸的腦袋,斜眼看停在床邊正在呲牙的女孩。

“你騙人!”小姑娘拽著自己的床套,咬著唇怒瞪霸占了她一半被套的男人。

可不管他怎麼用力,已經鑽進了被套裡的男人就像個人肉秤砣,死死地壓住床單,任憑她怎麼拽都沒辦法拽出來。

嚴博川麵對自己的“背信棄義”麵不改色心不跳,淡定的掖緊被套,以免碰到招待所的床單。

他在看到小姑娘憤怒的那麼一瞬間,的確有點內疚。可又想想如果不堅持的話,自己就要到地上去打地鋪,於是也鐵石心腸起來……

再說,他的人設是霸總啊!睡什麼地鋪!!

小姑娘拽了半天床單,床上的男人都沒動靜,急的眼眶紅彤彤,以為男人真的要和她搶床睡,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氣惱。

可搶不過也沒辦法呀。女孩眨眨眼睛,決定曲線救國。她皺著腮幫子不停的搖晃被套一角,語氣聽上去可憐兮兮的:“你就從被套裡出來嘛……我不敢在地上睡,我怕蟲……”

軟軟細細的聲音,再配上委屈的小表情,看上去弱小又無助。

葡萄似得大眼睛圓溜溜,裡麵盈滿了晶瑩的液體,仿佛隻要下次一眨眼,眼淚就會像珍珠似啪啪往下掉。

女孩白白軟軟小小一隻站在床邊,捏著床單一臉委屈的瞧男人。這幾眼看得男人心都快化了,恨不得從被套裡出來,到女孩身邊,一把把這委委屈屈的小姑娘摟進懷裡安慰。

嚴博川第一反應是想怎麼做,可他強悍的自製力讓他立馬冷靜下來,仔細一分析,他驚訝的挑起眉毛瞧眼前的姑娘。

看不出,有點厲害啊。

就連自己也差點被迷惑,丟掉剛剛占據的陣地。

嚴博川覺得自從遇上小姑娘之後,自己霸道總裁的人設碎了一地。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回點場子,至少不能睡地鋪!

男人端起架子,沉眉斂睫,掀開旁邊粉紅色被套的一角,用強硬的命令口氣說道:“上來。”

小姑娘咬著嘴唇不高興。

現在她的拒絕和剛才的糾結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她單純就是因為嚴博川不守承諾表現有了小脾氣。

女孩揪著被套怒瞪男人,不上床也不說話。

嚴博川今天鐵了心要維護霸總的尊嚴,抱胸冷笑,睜著眼睛和姑娘對瞪。

十分鐘後,嚴大少爺被ko……

不僅是小姑娘的定力,更因為嚴博川心疼……

看奚念的表情,她應該是真的生氣了。否則也不會咬著唇揪著被套一角,和他怒瞪十幾分鐘。

沒想到這個外表看起來軟軟糯糯的女孩,內心竟然挺剛。吃軟不吃硬,和她好好說話,說不定還能勸服她,但是要來硬的,她就能和你剛到底。

嚴博川不舍得姑娘生氣,不僅傷了身子,還會對寶寶有不好的影響。

可他真的不想打地鋪啊!!!

他從軍校畢業之後,過著都是養尊處優的日子,沒想到畢業後第一次打地鋪,竟然是在這個偏遠郊區肮臟地板上,這種如此惡劣刺激的環境?!

男人的語氣軟了幾分:“你不是說要幫我上藥嗎?”

他心機的側過身體,把身上斑駁的淤青轉給奚念看。

招待所頭頂掛著但是長條狀的白熾燈,冷白色的燈光投在男人身上,將他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映襯得愈發嚴重淒慘。

其實這連傷都算不上,不過是揍人的時候,獵物反抗,不小心被擦到了幾下。以前強悍的男人根本不會當回事兒,可現在嘛……

男人半是冷硬半是隱忍的說:“背後我擦不到,沒辦法止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