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番外一(2 / 2)

春日溫暖的陽光落在身上,許明明半宿沒睡,這時候被陽光一照,便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剛靠著牆壁眯了眯眼,身邊突然響起一些小動靜,許明明忽的睜開眼,正好和彎腰準備拿下她手裡書的紀慎行四目相對。

“是你啊。”許明明重新閉了閉眼,將眼底的澀意壓下去。

紀慎行的動作一頓,許明明呆的地方太偏,他還是找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人在這邊,過來的時候見她合了眼手裡還拿著書,便想著看看她到底在看什麼,沒想到自己剛碰著書,許明明就睜開眼,不僅沒有人剛剛睡醒時的迷怔,反而一雙眼睛亮的嚇人。雖然隻有一瞬,但紀慎行還是察覺了出來。

然而許明明顯然沒有想要就這個問題深聊下去的意思,回過神後,她就從台子上下來,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要去吃什麼?”

許明明不說,紀慎行便沒有多問,隻是自然而然的從她手裡把書拿了過來,“還沒,你想去什麼地方?”

看到是紀慎行後,許明明就自然而然的放鬆了下來,打了個哈欠道:“走吧,請你去吃學校餐廳。”

相比於網上流傳甚廣的九大菜係之學校餐廳,亞蘭的夥食可以說比外麵的一些餐廳都要好,一方麵是學校的名號擺在那裡,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學校裡的這些學生,不說都是,至少百分之七八十是家裡嬌生慣養長大的,學校餐廳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

紀慎行吃過亞蘭餐廳的飯,當下便應了句好,舉起手裡的書看了眼,問道:“放哪兒?”

書是許明明隨便找的,純粹是因為書名,結果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還不如看本《周公解夢》來的實在。

不過書還是要放回去,許明明喘了口氣,把書從紀慎行手裡拿過來,“有些偏,還是我去吧。”

紀慎行看著她走到一處書架前,彎腰把書塞回了最下麵的那一層,細瘦平直的脊背因著她的動作在薄薄的衣服下凸顯出來,紀慎行撚了撚手指,眼底浮現出一片呢深沉的暗色。

那本書並沒有什麼分量,大約隻有半個指節那麼厚,封麵沒有什麼花裡花哨的圖案,隻一麵深藍色的封皮,外加四個大字——莊周夢蝶。

莊周夢蝶,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

許明明點了點書脊,細白的手指從“莊周夢蝶”四個字上劃過,不知想到了什麼,勾著頭笑了笑,才慢吞吞的直起身子。

中午下課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餐廳裡的人走了大半,許明明也沒有挑地方,要了兩份套餐後便帶著紀慎行在靠近窗戶的位置上坐下了。

因為心裡有事,許明明自然而然的就沉默了下來,雖說平時許明明也不是什麼聒噪的性子,但是在一起相處的時間長了,是沒有話說還是心裡有事,紀慎行一眼就能看出來。

沉默的吃過飯,許明明靠在椅子上發呆,紀慎行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道:“要不要出去轉轉?”

亞蘭占地麵積廣闊,西邊更是有一片不小的水域,裡麵養著大大小小幾百尾觀賞魚。許明明伏在欄杆上,把手裡的魚食撒下去,到底沒忍住,幽幽的歎了口氣。

紀慎行把自己會晚一些回公司的消息發給助理,轉頭伸出兩指彈了下許明明的額頭,“想什麼呢?這麼愁眉不展的。”

紀慎行用的力氣不大,許明明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問道:“很明顯嗎?”

“眉毛都快擰出花了。”紀慎行覆上她的手,指腹在許明明眉間揉了揉,似乎是想要把她擰起來的眉頭摁平。

許明明把他的手拍下去,撐著下巴想了一會兒,側頭看向紀慎行道:“你做過夢嗎?”

這句話沒頭沒尾,也就紀慎行能跟著順下去,“很少。”

許明明轉過身來,背靠著欄杆道:“都夢到了什麼?”

“記不清了。”紀慎行還真的認真想了一會兒,而後回道:“不是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那我夢到的……”

“打住。”

許明明伸出食指摁住他的嘴唇,將他的後半句話摁了回去。紀慎行彎起唇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如果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呢?”許明明做了一個假設,“你會怎麼做?”

“既來之則安之。”紀慎行將許明明被風吹亂的頭發撩上去,“隻要你還在我身邊。”

許明明微微仰頭,和紀慎行四目相對。四周的景色有一半倒影在了彼此的眼睛當中,許明明看了一會兒,忽然抬手捂住了紀慎行的雙眼,感受著對方的眼睫毛在手心顫動,許明明半是無奈半是好笑的開口,“跟你認真說呢。”

“我也是認真的。”紀慎行並不著急把擋著自己視線的許明明的手拉下來,好在許明明也不是實打實的要擋住他的視線,從指縫間還是能看到些許東西。比如現在,紀慎行微微低頭,看著影影綽綽的許明明道:“如果認識你是一場夢的話,那我寧願長夢不醒。”

許明明把手放下來,伸手去拿他放在兜裡的手機,紀慎行不妨,愣怔道:“怎麼了?”

許明明冷靜道:“給你的助理發消息,讓他以後少給你找什麼。”

紀慎行:“……”

經由這麼一鬨,許明明心裡的鬱悶反倒散了大半,不管是不是夢,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上輩子的自己確確實實是斷了氣的,重症監護室裡呆了那麼幾天,雖然一直昏迷著,但外界的大部分事情她還能察覺得到,大約是老天爺也知道這是她在人世間最後停留的時間,讓她最後留個念想。那段時間裡,她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早就離婚多年的父母難得的聚在一起並且沒有紅了臉。人生一大痛,白發人送黑發人,好在父母離婚後也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不至於晚年孤寡,許明明躺在床上醒不過來,心裡卻是實實在在的鬆了口氣。

許明明兀自發呆,紀慎行眨眨眼,抬手摟住了她的肩膀,輕聲道:“有我在呢。”

許明明“嗯”了聲,伸出手,接住半空中飄蕩下來的一朵花瓣,輕聲道:“既來之則安之。”

既然上輩子的那個她已經死了,那麼不管她到底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都已經化作前緣種種,就算是當做塵土散去也無妨,剩下的,就是過好未來的生活。

許明明想明白這件事,忽的側過頭,對紀慎行道:“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我媽讓你這周六去家裡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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