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1 / 2)

林淼從老彭的廠房出來,是在40分鐘之後。

司機小哥載著林淼、曉曉和小月月往東甌市西麵的大彆墅去,小月月一路上興高采烈,說今天要帶林淼和曉曉出海釣魚——開他自己家的船,一艘老彭從國外定做的小遊艇。

這艘小遊艇老彭平時忙裡偷閒才用上一次,養護上寶貝得很,但今天高興,才舍得讓彭二月帶小朋友出去兜一圈。當然了,開船肯定不可能是小月月自己來,小月月不至於嘴巴如此嚴實,還能藏得住這麼逆天的技能。不然上回林淼和曉曉來他家,他早就抖出來了。

待會兒到了彆墅,還得先等船長駕船過來。因為彆墅山下沒船塢,小遊艇隻能停在東甌市某個鄉下小碼頭,因此船長還兼了養護工人的活。想來老彭花在船長身上的錢,幾年下來搞不好要比花在小遊艇上的還多,要不怎麼葛大爺的問題問得好——

21世紀什麼最貴?人才啊!

林淼一路上聽小月月不停逼逼,手裡把玩著一個剛拿到手的小玩具。

四四方方又一枚章。

章的材質是玉石,玉石外麵又鑲了金,作為保護措施,一頭做了微雕,一湍激流從天而下,印麵上雕刻的字,與微雕相映成趣。和“君不見”一樣,也是三個字:天上來。

新印是老彭送的,製作卻是郭鳳祥托關係完成。

激流從天而下的雕刻,是請京華大學美院某位專攻雕刻的老先生設計,然後由其弟子操刀雕刻。這位老先生的雕刻作品,現在在國外的拍賣場最高能賣出將近七位數高價——美刀。而“天上來”三個字的完成者,名氣還要更大一些,是京城書法協會的前任名譽會長。

原本這枚印完成之後,京城書協那位前任還舍不得出手,打算自己再掏點錢墊付材料費,留著自己收藏。幸好林淼自己爭氣,拿了個新加坡書法大獎,郭鳳祥好說歹說,那位才願意看在“提攜後生晚輩”的份上,把東西交出來。

前前後後這麼一算,這小小一枚印章的價值,可想而知。

林淼輕輕掂量著,感覺像是手裡端著一間豪宅。心想如果二十年後真的不幸家道中落,這玩意兒隨便找個高端玩家一出手,拿到手的錢,保不齊都能撐過整個後半生……

能拿到這麼貴重的東西,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

在老彭又是“我有好多個工廠”、“我有好幾萬工人”、“我是講大局的”甚至“我有老棒子叔叔”這一整套的秀肌肉、露爪牙的暗示下,林淼果斷背叛了江洋。

——但是顯然這種事,想撐也撐不住。

一群剛發跡的中產階級,拿什麼和盤踞東甌市二三十年,根係遍布全市幾乎每個行業的地頭蛇爭?人家願意讓出一部分利益就該偷著笑了,要還蹬鼻子上臉,確實不理智。

林淼承諾回家給江洋帶話,其實也就相當於江洋不再當這個集體代理人。

市府老王、宮昌吉、丁少儀這些頭麵人物,又不願意自家人拋頭露麵,以免捅出簍子,大家都這麼不約而同的愛惜羽毛,臟活沒人敢乾,小集團自然順勢解散。

當了叛徒的林淼,低著看著手裡的印,覺得其實這樣對大家也挺好。

該掙的已經掙了,求財嘛,也該有個度。

老彭是正值壯年往上爬的黃金期,戒之在得理他還遠。

可市府老王、宮昌吉、丁少儀他們,最年輕的,今年也五十三四歲了。林淼每天腆著臉叫的少儀阿姨,其實更應該叫阿婆才對……

小手輕輕摩挲著方印,感受著那光滑柔和的質感,林淼又想起,老彭在送他這枚印後,他和老彭說的許多話。先是老彭問他,長大以後,想做蛋蛋還是想做池子,林淼雞賊地用“立誌學習馬克思主義”這種一般人聽了要發笑的模棱兩可的答案應付過去,回答記完後,又反問老彭,如果自己今天死不鬆口,是不是就出不了他辦公室的這扇門了,不想老彭卻給了他一個猶如棒喝的答案。當時老彭笑得直搖頭說:“就算弄死你,也沒有屁的用。”

林淼在聽到這個答案後,半天沒想明白是什麼意思。

這會兒坐上車了,聽小月月嘰嘰喳喳了半天,腦子終於轉過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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