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吃到尾聲,秦饒出去點了根煙。
他斜斜倚在牆邊陰影處,純銀質的打火機在修長漂亮的指骨間隨意把玩著,瞳孔漆黑,一張臉生得極好。
光是站在那兒就很招人了。
不少女生路過他時刻意地放慢腳步,希望多看幾眼,有幾個膽子大的,想要個聯係方式,走近了無一被他眼底的冷漠嚇退。
烤魚店透明的簾子被掀開。
一男一女走了出來,男生手裡拎著一個鵝黃色,還掛著毛絨絨小熊掛飾的書包,女生手裡握著小半杯的奶茶。
側著頭,神色認真地聽那男生說話,不知聊到了什麼,眼角彎了彎,烏黑的眸子裡溢出亮晶晶的笑意。
兩人並肩邊走邊說話,朝著和市圖書館的方向走去,姿態親密熟稔。
手裡的打火機匣被用力一按,發出“哢噠”的一聲,一抹藍色火光躍了出來,投進他黑黢黢,帶著幾分冷嘲的眸子裡。
秦饒嗤了聲。
這就是他媽的所謂喜歡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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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車停在彆墅前的草坪前,黎央抱著書包從後座跳下來。
下午時,她在圖書館裡意外又驚喜地碰到了梁嘉澍。他們小時候是鄰居,梁嘉澍比她大一歲,輔導過她好多次功課,兩人的關係不錯。
幾年前因為父母工作上的調動,梁嘉澍和家人搬到了彆的城市,黎央那時還沒有手機,慢慢地和她斷了聯係。
更巧的是,梁嘉澍在實驗高中念書,就是黎央開學要轉去的新學校,怕她不適應,他還回家找出高二的所有筆記給她都複印了一份。
“謝謝你送我回來,也謝謝你的筆記。”黎央彎眼,笑著感謝道。
“彆那麼客氣。”梁嘉澍也笑起來,還要說什麼,一陣轟隆隆的摩托引擎聲將他剛發出的聲音吞沒。
兩人同時循聲望過去。
少年黑色t恤,長腿跨坐在摩托車上,沒下來,就那麼坐著,還咬了支煙點上。一點猩紅在黑夜裡亮著,隔著不遠不近的一段距離,狹長又冰冷的眼像是在看他們這邊,又像是沒有。
平常哪天不是淩晨後才回家,現在才九點鐘不到啊,黎央沒想到他今天會回的這麼早,她還牢記著他之前說的,不要在他麵前晃的那話。
“那我先進去了,天黑啦,你騎車回去的時候小心。”
梁嘉澍聽說她借住在彆人家裡,怎麼也沒想到那人是秦饒,兩人在一個班,他對他惡劣的脾氣早就有所了解。
“我們加個微信吧,以後聯係方便。”梁嘉澍提議,看向黎央的眼神不免有些擔心。
“好。”黎央答應,很快從書包裡拿出手機,掃了下,一通過她就揮手和他告彆:“我們開學見。”
她加快腳步往家裡走,動作很快對換了拖鞋,然後徑直回了二樓房間。
二樓的一間房突然透出光亮,秦饒將手裡的煙扔了,拔了鑰匙下車,心裡一股說不清的煩躁且不爽。
黎央回到房後把書包裡的幾遝打印資料拿出來放桌上,打算去洗澡的,剛把綁著馬尾的發繩取下來。
門外響起篤篤的敲門。
以為是周姨,她沒多想地就去開了門,看清來人時愣住。
“怎、怎麼了?”她說話時磕絆了下,有些緊張地望向少年,甚至下意識屏了屏呼吸。
完全不知道他怎麼會來敲她的門,臉色看著也不太好的樣子,可她今天連話都沒有和他說一句。
應該……沒有惹到他吧?
黎央想不出所以然,心裡越發突突的跳,她怕他要把她轟出去。
其實於她而言,她更願意在外麵隨便找個便宜的小賓館先住著,可是是媽媽讓她住在這邊的。
媽媽本來就不喜歡她,她不想讓她更不喜歡自己。
小姑娘仰著臉,惴惴不安地站在光線半明半暗的門框處,說完就輕抿著唇,烏黑的長發披散著,襯得巴掌大的臉更加小,幾根發絲落在牛奶一般白的脖頸上,發尾微微卷著。
讓人有種想要把那幾根不聽話的發絲弄開的衝動。
秦饒垂在身側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下,嗓音繃住了,仍顯得寡而涼:“彆隨便往家帶人。”
黎央還保持著仰臉看他的姿勢,立馬道:“我不會的。是天晚了,他不放心我一個人回家,才堅持要送我到門口。”
又乖乖保證:“你放心,我不會帶任何人到家裡來。”
然而解釋完,少年臉色也沒半分好轉,霸道而強硬道:“帶到家門口也不行。”
黎央:“……”
寄人籬下,自然是彆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哦,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她耷拉下腦袋,聲音小小的,透出一點委屈,秦饒心裡像被什麼輕捏了下。
十分陌生的感覺。
“知道天晚不安全還在外麵待那麼晚,成天就知道往外跑。”
黎央聞言瞬間更委屈了,她小小地鼓了一下臉頰,抬起頭小聲為自己辯駁:“是你說不要讓我成天在你麵前晃,招人煩。”
秦饒擰了擰眉:“我收回那句話行了吧。”
黎央望著他,清澈烏黑的眼眸裡疑惑明顯。
秦饒目光從她脖子上那幾根發絲上收回,語氣沒之前那麼冷冰冰了,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一絲妥協。
“你吧,也沒我之前以為的那麼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