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胡唯朝這邊走過來,杜躍側身坐在沙發背上提議道:“小胡哥,咱一會支張桌子打牌吧,杜豌不跟我玩,沒勁透了。”
胡唯雙手抄在褲兜裡,聞言將目光投向二丫,見她無動於衷,便爽快答應下來。
“行啊。”
“看看人家小胡哥,再看看你——”杜躍用手指重重彈了彈二丫的後腦勺。
二丫皺眉原本想罵杜躍,一回頭,發現杜躍手裡握著一部新手機,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誒?你那是什麼寶貝?”
杜躍是杜甘的獨生子,從小嬌生慣養,錢堆裡長大的,大學畢業後不肯工作,從他爹手裡借了筆錢和人合夥開了個電子會所。
所謂會所,用二丫的話說,就是個高級“網吧”。
一個供眾多無所事事富二代們消遣的地方。
搞些國外進口的電腦設備,安裝最流行的網絡遊戲;再放兩張他爸店中賣的進口家具,一張台球桌,幾個酒櫃,就算開了張。
二丫雖然不齒這種盈利行為,可也沒少占杜躍的便宜,從他那裡順東西。
杜躍不給她看,故意舉高:“你求我我就給你看。”
“沒大沒小,還敢讓我求你?”二丫一聲怒喝,猴兒似的從沙發上躍過去,作勢要搶。
她二伯杜甘嫌兩人吵,不耐煩的說:“杜躍你就把那玩意給你妹妹吧,她喜歡。”
“她叫聲哥我就給!”
“想得美,就不叫!”
“不叫就不給你玩!”
二丫死死摟住杜躍的脖子,躥到他背上:“你給我看看,就一眼。”
杜躍順勢背著她在屋裡轉圈,馱著二丫一口氣轉幾十下,轉的二丫哇哇直叫。
晚飯時喝了不少白酒,胃裡燒的慌,胡唯想找點什麼東西壓壓。
茶幾上的雜物堆的小山一樣。
什麼零食包裝,麵巾紙團,花花綠綠地人民幣,零的,整的,裝在紅信封裡的,也有成捆明晃晃的,鋪的亂七八糟。
先將那些撕開的零食包裝和紙團扔進垃圾桶,又將礙事的幾捆百元大鈔摞到一邊,才露出一隻盛放水果的碗。
誰知撈過來一看。
謔!!!
這算是個什麼吃法?
隻見整整一盆掛著水珠的草莓此刻全都被“腰斬”,最鮮最甜的尖尖被咬掉,剩下的全是半紅不紅的部分,不扔沒法吃,扔了又可惜。
最可氣的是這每一口咬的都十分標準,帶著牙印,像貓啃。
而從杜躍那裡搶了手機的二丫還渾然不知自己浪費惡行被抓了個正著,正玩兒的歡。
手機清晰的攝像頭在屋裡移動,她還當了個背景旁白。
“這是我大堂哥,還有我的堂嫂,還有侄子禾禾,來,跟我打個招呼。”
周歲大的寶寶被媽媽握著小手懵懂朝鏡頭晃了晃。
瞥見姑姑,寶寶露出牙床稚嫩一笑:“豬豬……”
鏡頭晃動,二丫一本正經的糾正:“是姑姑。”
寶寶咧著牙床笑的更燦爛:“豬!”
一隻手伸到鏡頭前捏了把寶寶的臉蛋兒,換了拍攝對象。
“這是我的爺爺,還有大伯二伯三伯。”
杜嵇山穿著毛坎肩笑嗬嗬看著鏡頭,喝了酒的緣故,滿麵紅光。
鏡頭再一轉,透著門縫。
“這是我大伯母和二伯母,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悄悄話?”
溫柔大方的大伯母朝門外揮了揮手。
二丫笑嘻嘻走開了。
鏡頭最後定格在電視機前的沙發裡。
先是鬆枝綠的褲角,兩條腿敞著,坐姿隨意。
鏡頭漸漸向上。
淺綠色袖口卷了兩圈,是他的兩隻手,指甲修的很短,骨骼分明,手背能看到微凸起的青筋脈絡。
他左手手指夾著半根煙,右手輕輕捏著一隻草莓的尾巴,漫不經心。
二丫手一哆嗦。
鏡頭最後慢吞吞上移。
是一對乾乾淨淨的襯衣領子,領口微敞。
領口向上依次是喉結,下顎,嘴唇。
然後——
胡唯端端正正完完整整的出現在鏡頭裡。
他頭發很短,漆黑,與眉毛,眼仁,如出一轍。
劍眉星目,正氣十足。
他對著鏡頭微笑時,身上的英武氣淡了,又多了些孩子頑劣。
此時二丫手有些抖,不知道是舉著手機的時間太長還是屋裡熱的,她咽了下口水,在鏡頭後說。
“這是胡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