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溫風至(1 / 2)

小河山 長宇宙 10021 字 6個月前

衛蕤蹲在廁所, 目光渙散。手機響了好幾遍, 他才接起來,結果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小胡爺抱著已經睡著的禾禾,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你有病啊,讓她倆湊一起!”

衛蕤忍著胃裡翻江倒海的惡心,扶牆站起來, “天地良心哪!!!!”

“今天我們是碰到一起的,她自己撞上門來的!我沒想帶著她!!”

“沒想帶著她你讓她跟你坐到一個桌上吃飯?”

“那都碰上了你總不能讓她自己吃吧,不看彆人我也得看你啊,姑娘家家怪可憐的, 你怨我, 那你回雁城的時候怎麼不把她一起帶回去?”

帶回去?帶了她回家她就再出不來了。

二丫本來就記著上回他送和小春回家的事情,這回遇上真人, 指不定要怎麼想。

衛蕤打著嗝,信誓旦旦。“你放心吧,倆人好著呢, 沒準你一回來,人家都過到一塊去了。”

女孩子的友誼總是從很一件微妙的小事上開始的。

和小春在飯桌上看著吆五喝六的, 其實沒多大酒量, 都是虛架子。

服務員來問需要喝點什麼的時候,衛蕤從褲兜裡掏出一把枸杞,顫顫巍巍塞進茶壺裡:“今天……今天養生吧, 都彆喝酒了,大過節的。”

茶壺裡泡著貢菊和冰糖, 他還給自己找補:“吃火鍋太膩,清清心火,清清心火。”

服務員拿來一本厚菜譜,遞給主坐的衛蕤:“先生那看一下您想吃什麼”

衛蕤接過來,雙手捧給二丫,滿臉熱乎微笑:“你點,想吃什麼點什麼。”

二丫客隨主便,她一個蹭飯的,這點禮貌還是有的。

她不耐煩一揮手:“你點你點,點什麼吃什麼。”

衛蕤討好:“行,行,那就先來盤和牛?”餘光瞄著二丫,看她換了姿勢拄著腮幫子,又追了一句。“兩盤!”

和小春和裴順順對視,小春姑娘有點不開心。

衛蕤什麼時候這樣小心謹慎地對待過一個人!她還沒這個待遇呢。於是直愣愣地問衛蕤:“她是誰呀?”

衛蕤清了清嗓子,沒敢提二丫和胡唯的關係,隻說了個無關緊要的:“她叫杜豌,我在翻譯公司認識的,幫過我忙。”

“杜豌,這是小春兒,我好朋友。他叫順順,你倆剛才見過了。”

女孩子和女孩子見麵,總是要互相端著拿捏一下對方,點點頭說句你好,就誰都不講話了。

這場麵讓衛蕤與裴順順如坐針氈,不斷用眼神互相暗示對方。

“你說話啊。”

“你先說。”

“說什麼啊,你哪認識這麼個人啊。”

“你快點,彆冷場。”

裴順順咳嗽兩聲,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衛蕤給他個大白眼。

二丫始終微垂著眼睛,瞄著小春姑娘飽滿的胸脯。

她身材可真好呀……

小春今天還穿的十分良家婦女,哪也沒露,本本分分的毛衣和牛仔褲。看見二丫偷瞄自己,小春姑娘驕傲地挺了挺胸,二丫迅速把目光移到彆處。

直到火鍋端上來,四個人都沒作聲。

端調料的時候,兩隻拿蔥油的手碰到一起,小春姑娘誒了一聲:“你也喜歡在沙茶醬裡加蔥油?”

二丫找到知音一樣:“你也喜歡?”

“對啊,再放點醋,還要什麼麻醬呀,土老帽才這麼吃。”

裴順順和衛蕤自覺把自己的碗往邊上挪了挪。

小春姑娘十分熱心:“來,把你碗給我,我幫你兌。”

兩個在吃上有共鳴的人,還愁沒話題?小春愛吃肉,二丫也愛吃肉,肉還得是手切的,不要機器卷的。吃的歡時,二丫忽然歎了聲氣。

小春兒從碗裡抬起頭,燙的呼氣:“想喝酒不?”

二丫眼睛一亮。“好哇!”

衛總監一看,形勢明朗,倆人非但沒看不順眼,還成了好朋友,當即拍桌子讓服務員撿最好的酒上。

順順輕易不喝酒,始終捧著一盞貢菊花茶,淡淡笑著看小春兒和二丫吃東西,看著看著,他湊上前些,問二丫。“你記什麼東西都記的這麼快?”

二丫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才說話:“不是,隻是記車牌牌,手機號什麼的。”

“就是數字?”

“對——”

順順找到知音,又往前坐了坐:“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具體什麼時候我也記不住了,反正不大,還在上學的時候就這麼乾了。”

“那你記這些東西,煩惱不?”順順以前就有這樣的苦惱,他刻意不去記一樣東西,可越回避,就越忍不住去想,強迫症似的。

“有。”二丫擦了擦小花貓似的嘴,跟順順交流心得。“有時候我也不想,可走在大馬路上就忍不住,越不想看就越去看,看了回家又忘不掉。後來有一次我撞在樹上了,就想明白了,反正腦袋和電腦不一樣,又沒有特定的內存,它愛記就記,反正裝滿了該忘的時候自然就忘了。”

順順打量著二丫,問:“你小時候遇到過什麼特彆難忘的事情?”

一般這種強迫性行為,多為童年自閉導致的,隻不過表現出來的征兆不同,順順問的不是很直接,但二丫聽懂了。

“我父母沒了之後,被送到姥姥家,就是從那段時間開始的。”

小二丫蹲在暉春縣城裡,剛開始沒有夥伴玩耍,就天天跑到縣城的江邊數鴨子。

“哦——”順順望著二丫,不禁有點憐惜她。二丫反問順順,“你是為啥?”

順順笑了一下,炫耀似的瞥向小春兒,意味深長:“我啊……”

“智商太高了,從小沒人願意跟我玩兒。”

“吹牛不上稅。”小春兒默默瞪了順順一眼,不理睬他。反而往長條凳的左邊挪了挪,對二丫招手:“過來,來我這坐,咱倆挨著。”

她有點同情二丫。

小春姑娘身上香噴噴的,二丫悄悄吸了吸鼻子,又挨的近了些。

之前說了,和小春喝酒是個紙老虎,沾不了兩口就暈暈乎乎、頭一歪,靠在了二丫肩膀上。

麵頰酡紅的小春姑娘歪著頭,扇子樣的濃密睫毛忽閃著,軟了聲音問:“你叫什麼來著?杜晚?”

“杜豌——,豌豆的豌。”

小春兒咯咯笑起來:“我知道,豌豆公主嘛。唉……”提起公主,她又傷感起來,公主多幸福啊,哪像她沒父沒母這麼可憐。

她摟著二丫的腰,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認真看著二丫的側臉。

長的很有靈氣,小鼻子小嘴兒,尤其那雙眼睛,會說話似的。

二丫的女性朋友很少,在雁城隻有姚輝要好,來了虯城以後更是孤單,小春姑娘冷不丁這樣親近她,二丫也笑眯眯願意和她做朋友。

“你是衛蕤的朋友?”

小春兒單純以為二丫喜歡衛蕤,要不就是兩人有什麼貓膩,要不衛蕤怎麼會對她那樣言聽計從。於是軟軟嗯了一聲,故意逗她:“不止呢,我倆認識都二十多年了,我連他身上有幾顆痣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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