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窗未閉,絲絲縷縷的晚風鑽了進來,晃動燭台上的微火,映照出兩道交疊身影。
興許是離彆在即,兩人默契地唇齒相抵,將縹緲而朦朧的情愫化為涔涔熱汗,燃至夜半三更。
宋吟伏上冰涼書案,以承受他熱烈的吻,舌尖被含得發麻,如蜜如糖,甜稠之意蔓延至心底,漾開一道又一道衝擊。
她難抵凶猛攻勢,微微錯開唇,柔婉的嗓音已然帶著啞意:“讓塵哥哥,不要了。”
每喚一聲,衛辭便意動一分。
“搬過來好不好。”他近乎繾綣地問著,雙唇也移至她的耳珠,輕銜慢咬,撩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悸動。
宋吟失控地嗚咽一聲:“好……”
衛辭心滿意足,攬過她的腰身,在宋吟疑惑的眼神中以嚴絲合縫密的相擁姿勢來到窗邊。
偏生某人臉皮漸厚,冠冕堂皇道:“有幾日不曾見你了,今日便連本帶利地疼惜你。”
宋吟簡直要被氣笑。
所幸她尚有餘力,絞緊了肩,千嬌百媚地喚道:“讓塵哥哥,讓塵哥哥。”
察覺到衛辭的變化,她偏過頭綻顏一笑,帶著幾分狡黠,微喘著息:“讓塵哥哥,吟吟好喜歡你。”
“真的?”他顯然是動了情,眸光深邃,霸道的吻一下一下砸上宋吟的唇。
“真的。”她艱難地抵住牙關,長頸後仰,聲聲模糊,“喜歡,喜歡被讓塵哥哥欺負。”
柔軟話語仿佛一道驚雷,將衛辭震得眼泛白光,他身心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如同久旱之地迎來浩蕩春雨。
登時箍緊了懷中的宋吟,結束綿長一吻。
宋吟自痙攣中緩了許久許久,由著衛辭將她抱入浴桶中,濕帕擦淨滿臉淚痕,獨留眼尾洇紅。
她有氣無力地瞪著衛辭,心道為何他總有使不完的牛勁兒,涼聲說:“公子正值年少,待回了京,怕是夜禦數女也不在話下。”
衛辭正絞著宋吟用過的巾帕,他出生至現在,從未伺候過人,亦是頭一遭遇上被他伺候卻不見惶恐的。
原也沒什麼,偏她無知無覺,還冷不丁對自己陰陽怪氣。衛辭困惑地回望她一眼:“好端端的怎麼醋起來了,你以為我是什麼人,誰能指使我又是擦臉又是擦身?”
大意了。
宋吟摁住不安分的心口,沉默鑽入水中。
畢竟成日對著衛辭這張好看到一塌糊塗的臉,還有的確稱得上優越的體魄,她很難時刻保持警醒。嘖,美色誤人。
秉持著明日之事明日煩憂的精神,宋吟很快收斂心緒,用錦被團住自己,懶洋洋地睡去。
誰知晨光微明時,她發起了高熱。
意識朦朧間,有老者在說話:“小姑娘原本就體弱,你、你還如此不知節製,可不是生生將人折騰病了。”
一貫脾氣驕躁的衛辭罕見地低了頭,語調沉沉:“楊叔,她幾時能醒?”
“罷了。”被喚作楊叔的隨行醫官寫好方子,命徒弟帶著丫鬟去撿藥,轉頭交待衛辭,“男子與女子多有不同,你如今血氣方剛,小姑娘家卻遭不住,萬事講求一個度。”
他垂首看一眼唇色蒼白的宋吟,應聲:“我會注意。”
不知睡了多久,待宋吟悠悠睜開眼,見衛辭捧著書坐在床頭,一手纏上她的尾指。
齒間殘留著藥香,她精神見好,知是昨夜在窗邊受了凍,不願搭理始作俑者,便抽出手,憤憤轉頭看向紗簾。
“……”衛辭莫名心虛,語氣軟了兩分,“醫官道是你原本體弱,尚需好好調理。”
宋吟沒有戳破,抬眸問他:“我今日還未喝避子湯吧?”
衛辭擰眉:“你還發著熱,彆喝了。”
“不行。”宋吟驚得坐起,大敞的衣襟自肩頭滑落,又慌張攏了攏,“現在便讓劉嬤嬤端來。”
且不提無名無份,她這具身子尚是碧玉年華,及時行樂可以,孕兒育女卻操之過急了。
衛辭拗不過,臉色黑沉,從外間取來一早便熬好了的黑色湯藥。
“你就這般抗拒有我的孩子?”
宋吟小口嚼著蜜棗,少頃,反問道:“你想要孩子?”
倒也不想,隻尋常人家的妻妾都以子嗣為重,唯獨宋吟惦念著避子湯,半點怨言都無。雖說是好事,免得將來正妻拿來做文章,可衛辭卻覺得,她不願與自己長長久久。
雖說,他起初也並未想著長長久久。
“你可想過離開錦州?”衛辭冷不丁發問。
她心中警鈴大作,飛快垂下眼睫,怯生生地答:“我生長在錦州,不曾想過離開。”
衛辭亦是想到貿然帶個外室回京,他親娘怕會第一個殺入府裡,還需從長計議,便呼出一口鬱氣,停了追問。
見宋吟仍舊低垂著頭,小臉煞白,衛辭揉揉她的頭:“彆怕。”
宋吟不知他是提哪一茬,識趣地彎唇笑了笑,假模假樣道:“有公子在,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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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蕊婚期在即,無意大肆操辦,是以婚服各項皆由自己安排。宋吟病愈後也幫著過過眼,勁頭十足。
這日,兩人聚在一塊繡喜帕,卻見線筐裡平白多了張字條。宋吟攤開看了看,上頭寫道——桃紅病重,命不久矣。
她心驚膽戰地環視一圈,壓低聲音問玉蕊:“這筐從哪兒來的?”
玉蕊茫然地搖搖頭:“五日前買的,我昨夜還未瞧見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