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夜探她(2 / 2)

芙蓉帳 荔枝很甜 9060 字 3個月前

她斂了神色,默了半響問:“賀家那丫頭?”

陸九霄乾乾脆脆地點了頭。

“你想好了,此事作不得玩笑,賀家與我陸家乃是世交,此前你不知也便罷,可眼下你若再負她,那便是陷陸家、陷你自己於不義。”

“阿娘,我看著像是說笑麼?”

四目相望,袁氏微微頷首,起身進內室,將銀鐲拿來給他。

回往鬆苑的小徑上,陸九霄翻了翻手中的那隻有些年頭的紅木匣

子,嘴角溢出一聲極輕極淺的諷意。

陸九霄,你也有今天。

繼而向前時,他腳步忽的一頓,眉心蹙了一瞬。

今日他離她那樣近,她卻沒將他推開——

卻說賀府翡苑,沈時葶側臥於榻,翻過了今夜第六次身。

隔著飄渺朦朧的幔帳,看向空無一人的窗牖。

她抬手碰了碰被陸九霄摩挲過的臉頰,想起男人走前,用一種她從未聽過的口吻,繾綣又綿長地喊她的名字。

他說:“沈時葶,你彆想楚三,彆人也不行。”

那種繾綣的口吻,常予人一種情濃蜜意、非你不可的錯覺。

正如每一次,歡愉之中他喊她的樣子。

思此,沈時葶鼻尖一酸。陸九霄最擅長撩撥人心,可他自己卻沒有心。

她見過他在溫香軟玉中左擁右抱的風流模樣,見過他的最炙熱,也見過他的最涼薄。

譬如他抱著她卻想要納妾,譬如那個雨夜裡,他躺在她身邊,身上卻沾著彆的女人的香氣。

她本該無動於衷的,可她偏在一場場魚-水之歡與耳鬢廝磨中動了情,也動了心。

或許是在錦州郊外的山洞裡,瞥了一眼他守夜的背影;或許是在靜謐山路上,他背她時展露的側顏;再或是他飲了小酒,笑著親她的模樣……

雲雲如此,都叫人心動。

可凡事動了心,才有了委屈。

畢竟那樣的人啊,不會隻屬於一個人。

沈時葶搓了搓臉,清醒一些便赤腳下了地,走至窗邊,將窗子緊緊闔上,甚至挪了兩盆花擋在麵前。

萬千思緒中,她不知幾時才徹底入睡,隻覺眼還沒閉上許久,天就大亮了。

往日這個時辰,沈時葶早早便起了。

桃因在外叩門道:“姑娘起了麼?奴婢能進嗎?”

她揉揉腫脹的眸子,艱難地從被褥中坐直,“嗯”了聲,“進吧。”

桃因抱著盥盆來,堪一見她臉色,不由一怔,“姑娘昨夜沒歇好?”

沈時葶頓了頓,緩緩頷首。

桃因拿來兩身衣裳,“今日陸夫人生辰,請的是晚宴,屆時天色暗了,該瞧不出花樣了,姑娘穿明豔的吧。”

最終,她還是挑揀了一條淺色襦裙。

酉時,沈時葶清點了生辰禮,這才不急不緩往侯府去。

這兩家離得實在近,旁的賓客都乘車而來,偏她與眾不同,是從賀家大門踱步而至的。

望著愈來愈近的“陸”字牌匾,她便愈發不自在。

她都想好借口了,一會兒贈了禮,走過場麵後,她便稱額間舊傷複發,早早離去。

正一麵思忖一麵前行時,卻見陸菀在庭前來回踱步,光是從身後瞧,似都能瞧見她根根立起的烏發。

要說陸菀對麵的中年男子是誰,正是保寧巷江南戲班子的謝班主。

今兒的事是這樣的——

袁氏過生辰,往年都是請宮內的戲班子來唱戲,但宮內的戲班子不比宮外,新花樣會的少,來來回回就那麼兩出戲,便是袁氏這樣不挑剔的人也瞧膩味了。

如此一來,陸菀便請老管家花了二十兩銀子,將京都有名的老戲班請了來。

一切都穩妥無誤,直到!她瞧見了那個傳聞中的茴香姑娘!

陸菀那雙漂亮的眸子都快瞪出來了,“你給我說說,我請的是你們江南戲班,茴香姑娘怎來了?!”

“這,這這是因懷嬋姑娘昨兒吃壞了肚子,今日實在發不出聲,陸姑娘您點的這曲《牡丹亭》又實在不是一般曲目,能將它唱好的,全京都除了懷嬋,便隻有茴香姑娘了啊……何況這茴香姑娘的歌喉千金難求,她肯來,這可還是念了陸世子的麵子。”

陸菀幽幽地瞪他,“你若不說最後這話,我還僥幸留她,棠梨!”

棠梨忙上前,“姑娘?”

“你去,把那個《牡丹亭》撤了換彆的曲目上,遣人將茴香送回百戲樓。”

話落,庭院中鑼鼓一聲響。

來不及了,戲已開場。

陸菀慪得一口血上心口,她用掌心揉了揉前額,就見門庭處,沈時葶提裙踏進。

陸菀忙迎上前,引她去了前廳,給袁氏送禮。

她遣人將禮抬上,朝袁氏福了福身,“陸夫人。”

顯然,眼下什麼都記得的她,對著袁氏是萬萬喊不出義母二字的。

袁氏笑笑,“你這孩子,幾日不見倒是與我生疏了,來,你來我這,今日這戲班子是菀兒請的,這戲倒是新鮮。”

沈時葶乖巧應下,陪坐一旁。

陸菀一顆心猛地被攥緊,卻見沈時葶神色如常地看著台上咿咿呀呀的茴香,不由撫著心口緩了緩。

看來,她是不識得茴香。

也是,就算是識得,也應忘乾淨了。

思此,陸菀便放下心去招待彆家姑娘。

一戲終了,沈時葶衣裙上潑上了些茶漬,丫鬟引她去後院更衣。

回廊之下,正撞上一隊剛下台的戲子。

擦肩時,為首的那個鮮衣女子身上一股極濃鬱的香氣一下便竄入鼻間。

她倏地怔了怔,幾乎是立即想起那個雨夜,陸九霄身上的味道……

原來那晚,是她嗎?

小丫鬟順著她目光瞧了眼,笑道:“那是茴香姑娘,賀姑娘識得她?”

沈時葶搖搖頭,入了內室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