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太拿起床頭疊好的衣服,一件件的給小家夥穿,這孩子配合的很好。直到最後一件都穿好,小家夥心裡有數,這時候小家夥睜開眼睛,軟萌萌的說:“奶,我夢到爹了,夢到爹回來了。”臉上還帶著一絲害羞,就是耳朵根子都紅。
陳太太於氏的手頓了一下,手還有輕顫,自己也很想兒子,可是這孩子成親後一出去就是六年。六年都有兩千多個日夜。她想的心都絞著痛,要不是有這麼一個寶貝疙瘩。那自己和老爺還真是跟住在冰窟窿裡麵一樣,沒點熱乎勁。
“寶兒,你爹有和你說話沒有?”陳太太於氏輕柔的摸著寶兒的頭,愛憐的問寶貝疙瘩。
“爹說了,要寶兒好好讀書,孝敬爺爺奶奶。”
“我們寶兒真乖,是個好孩子。”祖孫二人是膩歪的說個不停,一直到寶兒去讀書。
背著藍色挎包,寶兒高高興興的上學去,他確實夢到爹誇他,心裡真高興,他每次都聽到爺奶說爹是多有學問多好的人,他聽著就高興,那可是寶兒的爹。有時去姥爺家,姥爺也誇讚爹是個有大學問的人,隻是姥姥不喜歡爹,說爹沒良心,他覺得也有點,自己生出來以後就從來沒見過爹。
寶兒牽著爺的手,到了先生家門口,高興的和爺揮手,一個人進去了。陳老爺站在私塾門口,久久回思。多少年前自己也是這樣牽著曉兒的手,送他上學。轉眼就是二十年,孫子都有了也上學了,自己也老咯,歲月不饒人,自己轉眼就已經兩鬢斑白的老人。
陳龍曉到達龍口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近鄉情怯,雇著一個人幫著挑了一大擔東西,箱子還是陳龍曉自己提著,走在青石板上,有點回往時光的感覺,可是身邊的人是那麼的實實在在,活生生的真實在自己的視線裡麵。
一路走回家,很多熟悉他的人都疑惑的看著似曾相識的陳龍曉,這人穿著西服洋領子,戴著禮帽,提著洋箱子,氣派的很。
陳龍曉站在家門口,外邊的石獅子,還是依然鎮守在大門前。
懷著有點忐忑的心情,帶著雇的人走了進去,“哎,你誰啊,彆往裡麵走。”看門的老牛頭,走了過來。
他隻看到陳龍曉的背影,長成啥樣,一點也沒有看著。
怪隻怪他剛才去了一趟茅房,一回來就瞄到有人進來了,這可不行,是自己失職。要是老爺和太太知道了,不得罵自己做事不認真。放了外人進來,那可不行。
陳龍曉回過頭來,神情自若,對著老牛頭,朗聲喊了一句:“老牛叔,看看我是誰?”
老牛頭走近一看,這人自己認識啊,真是大少爺,“大少爺,是您啊?”
“是我呀,不是我是誰啊。”
“大少爺,真是您?我叫老爺太太出來。”
“不用了,我都進家門了,我自己進去。”
可是陳龍曉的話音未落,老牛頭已經興奮的叫嚷起來,“老爺太太,大少爺回來嘍,大少爺回家嘍。”
到處忙著的人,都跑了出來,家裡的人都跑了出來,就是一直穩如泰山的陳老爺子也從後麵跑了出來,沒辦法鎮定的了。
兒子這些年一直待在家裡的時間很少,早些年在國內也是不在家,在南明市讀書,後來又去了國外學醫,離家多年,他真是想兒子,可是他知道不能因為這點思念就耽擱孩子的前途。他的兒子以後是要有大本事的,不能待在鄉裡做個土老帽。
“兒啊,你回來了……”陳太太一出來就抱著曉曉就哭,她眼裡心裡這會兒沒有彆人,隻有自己的兒子。雙手撫摸著曉曉的臉,不停的撫摸,還自己念叨:“瘦了,我兒瘦了,苦了我兒了,娘給你好好補補。”
“娘,我不苦,就是想爹娘,還有寶兒,彆的都不苦。爹,兒子想您了。”曉曉的嘴可是很會說話的,很甜的。
剛開始的時候,陳老爺子看著兒子隻是抱著老妻安慰,也沒有來得及叫自己,真是心酸。
這下兒子這麼外露的說想自己,他還不好意思,不過這心裡真高興,兒子還是想著自己的。
陳老爺被兒子一把攬住,和老妻一起被抱在懷裡,雖然憋屈有點感覺到窒息,可是他還是高興的,眼角的淚水,就自然的流了下來。
曉曉真切的感受到,這是這一世的父母對自己或者原主的感情,那是真切實意的感情沒有摻一點假。
曉曉輕輕的給二老擦擦淚水,“爹,娘,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以後兒子不出去了,就在家裡陪著爹娘好不好?”
“說什麼呢,你是學西醫的,留在咱們這小地方不是委屈了你,不行。你要在外邊才能一展身手。”陳老爺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待在這窮鄉僻壤,這不是委屈了自己留洋的兒子。
“爹,咱們進屋,我還給爹娘帶了禮物,還有姐姐們的禮物。”
“行,沒給寶兒帶禮物嗎?”陳老太太沒聽到寶貝疙瘩的,以為兒子忘了寶兒。
在廳屋的上座,曉曉扶住爹娘相繼坐下,家裡的下人給曉曉及時的送上一杯熱茶。還有墊補肚子的點心,這些都是陳老太太安排的。
捧著熱乎乎的茶杯,心裡也是暖呼呼的,曉曉平靜的敘說在國外的學習生活,最後還撒嬌的說:“娘,兒子最喜歡您包的大餃子,特彆好吃。”
“喜歡吃就好,娘這就吩咐人準備東西,娘親自給你包餃子。”陳老太太高興的對著外邊喊了一聲:“翠兒,讓廚房的把東西送到這裡來,今兒我親自和麵包餃子。”
“哎,太太。”
翠兒聽吩咐趕緊忙去,這大少爺回來了,太太真高興。太太一高興,家裡就都高興了起來。
曉曉坐在下首,把自己的行李箱和彆的東西都堆到身邊,“爹,這是兒子在D國給您買的一塊戴在手上的表,和懷表不一樣,還有一個一根煙鬥,這可是拉森純楠木手工製作的煙鬥,是國外的一家煙鬥製作商,他們可是皇室專用的煙鬥製作商,工藝好的很,以後您就用這個。”
雙手捧住東西,遞給陳老爺子,老爺子高興伸手接過煙鬥和手表,小心的撫摸著,像是看稀世珍寶一樣,眼裡心裡都是滿滿的歡喜。兒子可是真心費了功夫給自己弄的東西。
從另外的包袱裡麵拿出來好些的洋布匹和一個好看的玉手鐲。“娘,洋布匹是國外帶回來的,有您和三位姐姐的,這玉手鐲是兒子在海城給您買的,戴給兒子看看。”
“我兒真是長大了,也孝順了。這鐲子一看就是好東西,不便宜吧。曉兒你也是,這些年家裡也沒有給你寄多少錢,你哪裡有錢給我們買東西。”
陳老太太可是知道的,家裡的事都是她管的,家裡給兒子多少錢,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娘,我勤工儉學,自己掙的呀。你兒子有本事,自然能掙到錢。”
老爺子高興,自己兒子出息了,以後自己也安心了,百年之後去見列祖列宗,也能驕傲的告訴先人,自己沒有愧對祖先,自己雖然沒有創大家業,可是培養出來一個有出息的兒子。算是對得起陳家的列祖列宗。
撫須微笑的想著美好未來,這是他的驕傲。
曉曉和老爺子一起去接寶兒,這孩子他還沒有見過,隻是接到過家裡的來信,知道有這麼一個孩子,知道的時候孩子都已經有半歲了,信是爹娘先寄到南明市自己的老同學,再由老同學給自己寄到國外的,後來老同學沒有了音信,家裡的信也就收不到了。就這樣斷了音訊,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同學出了什麼事,這世道亂,他沒有出什麼事才好。要不然家中的老人咋辦。
寶兒一眼就看到人群中那位個子高高的男子,站在爺爺身邊,不知道那是誰。
“你是寶兒嗎?”曉曉在老爺子都示意下,走到寶兒身邊,蹲下身來問。
寶兒看了看,微笑望著他看的爺爺,疑惑的看著眼前的儒雅男人,金絲眼鏡一看就是氣派人,自家沒有這樣的親戚。
“叔叔,你是誰?寶兒認識你嗎?”
“寶兒,聽好嘍,我是你爹,以後叫要叫我爸爸,知道嗎?”
寶兒的神情暗淡下來,自己爹在很遠的地方讀書,怎麼可能因為自己一個夢就出現在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