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73章(2 / 2)

去顏料店之前,靳木桐回酒店將古畫和《雨景圖》都帶了出來,一同前往。

“我這個好友做顏料很厲害,鑒定古畫也是一把好手,其實他自己在繪畫上也造詣很深,隻可惜他說師父傳下的規矩,做了顏料就不再畫全畫,這樣也就不會搶了畫師的飯碗。你這畫倒是可以讓他也看看。”

靳木桐沒有接觸過顏料大師,聽到這樣的規矩也覺得新鮮。

來到這家店麵,剛走進店,便看見幾個草書的大字:孜孜匠心,熬千年之色。

店鋪裡的空氣裡似乎都彌漫著一股礦石的味道,店裡沒有人,內間傳來研磨石粉的聲音。

“你跟我進來吧,老楊估計正在碾磨顏料呢。”

靳木桐跟著師父走進了裡間,隻見一個老人正一手拿起榔頭,另一手拿起礦石,敲了幾下。

礦石被敲下了幾塊,他便又開始用杵子研磨,然後用篩子過濾掉比較大的顆粒。

“老楊。”紀鬆柏看了一會,走了進去。

“哎呀,老紀,你怎麼來了蘇州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楊書辛站了起來,高興的說道。

“告訴你又怎麼樣,你還不是整天埋頭磨你的礦石。”紀鬆柏虎著臉。

楊書辛哈哈一笑:“沒有我每天埋頭給你磨礦石,你們能有那麼多能用的顏料麼?”

紀鬆柏:“那倒也是。”

楊書辛忍不住抱怨道:“可我就是每天加班加點的,也沒辦法啊,你們修複組的一天一個電話的催,如今有些顏色,真不是我不給你,是礦石太難找了。”

紀鬆柏點點頭:“哎,我也知道,原本就稀有,你儘力找便是,實在沒有,我能等。你也沒找個幫手啥的?”

楊書辛一說起這個話題也覺得有些心酸:“哎,乾我們這行的,就是太苦了,一磨就是一天十個小時,小年輕乾不了的,我也找不到人接手,隻能我乾一天算一天咯。”

他說到這裡,抬頭看見站在一旁的靳木桐,微微一愣:“這女孩是……”

紀鬆柏笑道:“這是我剛收的徒弟,這次就是為她來找你的。”

楊書辛氣得想打人:“我這幾十年了都收不到徒,你剛一收到就故意帶來眼氣我的是不是?”

紀鬆柏笑著示意靳木桐拿出兩幅圖:“你看看吧,就是這兩幅。都是需要修複的,還沒找到顏料呢,過來看看你這裡能不能找到合適的。”

楊書辛一看見畫,玩笑的神色立刻收斂,戴上老花鏡,小心展開畫,仔細研究。

“這幅圖,應該出自清朝初期,畫法有些陌生,沒有題款,我也猜不出是誰。這幅圖就很明顯了,上頭有乾隆禦題,應該是乾隆年間宮廷畫師金廷標所畫,這畫保存的不太好啊……”

靳木桐答道:“這是我無意中接的修複的單子,保存的的確不好,因為這幅畫的主人急需要將它修好所以我跟著師父來了蘇州找顏料。”

紀鬆柏之前也沒看過這畫,此時也是仔細研究:“金廷標的畫故宮和台北故宮都有,故宮裡的我修過幾幅,他的畫風格鮮明,很好辨認。據說清末流出宮一些,沒想到竟在這裡看見了,不過這幅畫的風格跟他以往的不太像。”

楊書辛也認可老友的話,補充了一句:“風格是不太像,不過確係是真跡。”

高手過招,就是這樣,三言兩語的就鑒定完了,靳木桐還懵著呢。

怎麼看出是真跡的了?

楊書辛察覺到靳木桐的表情,哈哈一笑:“我就不在你師父麵前班門弄斧了,讓他說。”

紀鬆柏指著山間的朦朧感說道:“國畫裡,要表達狂風驟雨其實很難做到,不過這山間彌漫的雲氣便是烘托此時的天氣,不過這還隻是一部分,你看這裡兩個小人,這纖夫的衣服被吹起,正在使勁拉纖繩,樵夫的帽子也被吹歪了,這個小娃娃正在使勁的拽著傘不讓風吹跑,這些都是表達風雨很大的意思。再看看這,這些江中竹筏被吹得東倒西歪,說明水流很急。”

靳木桐聽得入了神,原來這畫中還有這麼多的細節啊。

“這畫的也太自然了!”靳木桐忍不住感慨。

楊書辛和紀鬆柏對視一笑,說道:“隻看畫麵,自然覺得充滿生活氣息,非常自然。隻是這畫裡透著一處很不自然的地方。”

靳木桐:這畫裡還有bug?

楊書辛指著乾隆題詩說道:“這首詩就是不自然的地方。詩中內容感慨了這是自己在江南親眼所見的場景:雨那麼大,商賈還在不懼濕滑前行,農民依舊辛勤勞作,表達的是乾隆體恤民情的心情。然後八年後,畫師金廷標將這個所見畫了出來。據說金廷標在乾隆麵前很是得寵,大概……就是這個原因。”

靳木桐目瞪口呆,原來這畫,還是宮廷畫師的彩虹屁之作,而且還正好對了皇帝的胃口,所以才會詩興大發在畫上題字,而且還興之所至的戳了很多個章……

原來細品一幅畫,還有這麼多故事啊。靳木桐聽得津津有味。

紀鬆柏話鋒一轉:“行了老楊,畫也品了,你給看看缺啥顏料,給補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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