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2 / 2)

趙忱原是隨口一問,不料她竟說出這樣的話,他的嘴角便微微揚了揚,“世人都是樂於錦上添花,沒人喜歡雪中送炭,沒想到少夫人卻反其道而行之,真是讓人佩服。”

林溪道:“我是胡說八道罷了。不過公子怎麼會想到來這裡?”

趙忱端茶杯的手就是微微一頓,“沒什麼,心情不好,出來散散心罷了。”

林溪想到她之前聽到的傳聞,當即就想到了他心情不好的原因。她便故作老成道:“我知道了,公子肯定跟家裡人鬨彆扭了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趙忱沒覺得她真能猜到原因,便淡淡問道。

林溪把茶杯放下,煞有其事道:“當然是觀察到的。公子不論是穿著還是氣質,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大家。既是出身大家,想必不會為錢財憂心。再看公子眉眼清正,想必平日處事極為公道,肯定不是什麼寵妾滅妻之人,既不寵妾滅妻,處事又公,想來也就不會有什麼後宅之爭。既不是為錢財也不是為妻妾,依著公子的家世,想來煩心的就隻剩下家人和仕途這兩件事。可是公子雖然心情不佳,可是卻不怎麼失落,想來應該不是仕途不順。如此就隻剩下家人了,而且像貴府那樣的高門大戶,兄弟手足之爭本來就是常事。”

趙忱聽到這裡,方抬頭看她,“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有那麼一瞬間,他疑心林溪猜到了自己的身份,要不然對方怎麼一猜就猜對了,可是對方的態度那麼坦然,不像是知曉了他真實身份的樣子。畢竟尋常婦人若是知道他真正的身份,怎麼敢大大方方坐在他的對麵,還敢猜測他煩心的原因。

這麼一想,趙忱的疑心便去得七七八八,且心裡確實因為父皇的偏心而有些鬱結,如今難得遇到一個不認識他身份的人,便吐露了兩句,“家父偏心庶弟,家母又去得早,我這個做嫡長子的難免有點難過。”

林溪道:“嫡庶之爭,本來就很常見。何況父母偏愛幺兒是常事。不過貴府那樣的人家,怎麼可能由庶子繼承家業,家產到時候還是你這個嫡長子的,大不了你那個弟弟最後多分點東西罷了。”

趙忱卻無言以對,高門大戶的確是這樣,庶子再怎麼得寵,也越不過嫡長子,可是偏偏他卻是生在皇家,自古嫡長子最後登上大位的可以說是屈指而數,如今父皇這樣偏心,他委實是不知道自己的結局如何。

他正自想著這番心事,卻聽林溪又道:“所以你也不用太過煩心了。你父親再怎麼偏心,也不可能不把家業交到你手上。你的情況可比當今太子好得多了。”

趙忱不想她會忽然提起自己,便道:“太子怎麼了?”

林溪輕聲道:“你難道就沒聽說李貴妃要為六皇子舉行選秀,如果沒有聖上的允準,貴妃敢這麼大張旗鼓的張羅此事。由此來看,太子的處境可比你危險多了。”

趙忱壓住心底的萬般情緒,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開口問道:“為何這麼說?”

林溪卻看了眼他身後的幾個隨從沒說話,趙忱知道她是在擔憂什麼,便揮了揮手,“你們先在外等候。”

幾個隨從和桂香去後,雅間隻剩下他們兩人時,林溪方才開口道:“如果我是太子,我這時就要想退路了。”林溪沒覺得以一己之力可以改變太子被廢的命運,畢竟李貴妃在宮中一手遮天,聖上又尤其寵愛她,可是這不代表她不能給太子趙忱提個醒。

“什麼退路?”

林溪道:“當然是做不成太子的退路。”

此言一出,趙忱的臉色立時變了,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怎麼會?”

林溪道:“萬事皆有可能。就連漢武帝那樣的英明之君到了晚年也做出了廢太子的舉動,太子被廢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這話落下以後,趙忱良久未言,在這之前,他隻是覺得父皇偏心,李貴妃又委實可恨,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父皇會廢掉他的太子之位。可是既然連選秀這種事,六皇弟的待遇都能淩駕於他之上,那麼假以時日,他們母子未必不能說服父皇廢掉他這個太子。

趙忱以前是對父皇還抱著一絲希望,總覺得對方偏心歸偏心,心裡卻還是有自己的。加上上至朝臣下至宮人,都對他這個太子恭敬有加,即便因著六皇子備受寵愛的事,有些大臣隱隱有投靠之意,可是明麵上的功夫卻都做得極好。

至於與自己走得近的幾個大臣,也是勸自己孝悌友愛,覺得他隻要恪守太子的本分,遲早會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是以,趙忱今日聽到林溪的這番話才會如此震驚,從未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聽著似是大逆不道,可是下意識裡,他又覺得對方所說的未必沒有可能。

林溪看到趙忱臉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她也不再多說,“不過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而已。太子仁善寬和,是最好的儲君人選,應該不會有那一天的。”

最後林溪不動聲色的拍了趙忱一記馬屁,希望對方念在她好心提醒的份上,不要怪罪她的直言相告。

趙忱卻是感激都來不及,林溪的話給他提了個醒,雖然麵上他顧忌著身份不好直接言謝,不過卻暗暗把這份情記在了心裡。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惟願時光溫柔以待的地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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