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小狼崽(九)(1 / 2)

慫慫[快穿] 扶蘇與柳葉 13266 字 5個月前

() 幾個人看著商陸的目光都透著詫異。

他們沒覺得說這話有什麼不對。說真的, 在經過了末日之後,人們對於類似的東西已經開放了很多, 原來興許講究含蓄唯美,現在不講究了。過多了可能沒有明天的日子,每個人都想著抓緊時間,能享樂便享樂, 能快活一天便快活一天。欲-望在那樣的絕望裡頭根本掩蓋不了,不如說, 末日的灰暗情緒讓它更加肆意生長蔓延, 不管不顧。

所以男人找男人,才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他們說起商陸常常往學校送東西的這個哥哥, 語氣就好像馬上便能采取行動,晚上就能睡上同一張床。這讓商陸全然無法忍受, 這樣的念頭隻是在腦海裡過一遍,就像是水崩進了滾熱的油鍋, 瞬間劈裡啪啦炸開了。

他陰沉著一張臉的樣子很能唬住人,跟草原狼一樣從頭到腳透著凶狠。剛才說話的人被他眼睛一看, 竟然有些瘮的慌, 嘟囔道:“有病嗎, 就說一句, 摔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 商陸已經一拳揮舞過去,兩人瞬間撲作一團,打了起來。

同學都是新人類, 平常很以這身份為傲,骨子裡頭存著股子傲氣。這會兒一見要打架,又是十六七血氣方剛的年齡,立馬便捋起袖子開打。教室裡的桌子被拉開了,騰出一片空地,兩個人都化了獸形,眨眼間便見了血,撕咬的空氣中全是紛飛的毛。

最後還是老師來把他們分開的。

“有本事了,嗯?都會在學校裡頭打架了?”

老師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頭,衝著兩個學生冷笑。

“怎麼,嫌棄作業太少?”

倆學生都垂著頭,但模樣看著仍然很不服氣。商陸垂手站著,一言不發,誰都不肯說是怎麼回事。

老師拿他們倆沒辦法,最後隻得搬出這幾十年來為人師表都會用的老法子,“叫家長!明天,你們倆的家長都給我到辦公室來!”

另一個同學顯然不在乎,平常叫家長早就不止一次兩次,把手往褲兜裡一揣,全然不當回事。

商陸卻沒辦法不在乎。他從聽見叫家長這三個字時,臉色就變了,站在一旁悶聲不吭,直到老師的眼睛詢問性地看向他,他才道:“老師,我爸媽都不在了。”

老師也經常收杜雲停送來的東西,很熟悉,因此道:“喊你哥來。”

商陸的眉毛一下子擰的更緊了。

他向來算是個好學生,從不曾被叫過家長,這還是第一次。回家之後跟在杜雲停身後躊躇半日,都不知究竟該從何開口,隻沉默地幫著杜雲停洗菜,幾片青菜葉子被他握在手裡頭用力揉搓,搓的都快爛了。

青年炒著菜,說:“小陸,待會兒把剪子拿出來。”

商陸明白了,這是要給哥哥剪毛。他心裡頭倏忽冒出來了些歡喜,在吃完飯後,立刻去洗了手,將櫃子裡的小剪刀拿出來,鋪了塊布在膝蓋上。沒一會兒,一個雪白的兔球踮起來兩條幾乎分辨不出來的後腿,一躍躍到了他身上,乖巧地在他腿上蹲著,埋下頭。

他比之前更蓬鬆了,好像大個兒的蒲公英,又像一捧輕輕軟軟的奶油球。雖然形態看著大且圓潤,但落在商陸腿上時,基本沒有什麼重量,輕飄飄的,如同一片落上來的葉子。狼崽子的手浸透在他豐厚濃密的毛裡,就跟陷入了海洋裡一樣,要是放兩隻螞蟻到他身上,跟隔著高山大海也沒什麼區彆了。

杜雲停愛乾淨,渾身的毛都白,半點兒灰塵都見不著。商陸拿著小剪子,小心地在這一團毛裡確定了腦袋的位置,這才捧著一隻垂下來的白耳朵開始剪。剪刀聲哢嚓哢嚓,漸漸有細密的毛掉下來,耳廓被狼崽子修的圓潤極了,商陸把他的毛耳朵微微翻過來,將裡頭的那一層淺粉的絨毛也修了修。

兔尾巴修剪成渾圓一團,在後頭翹著。杜雲停又伸出自己的一條腿,爪子搭在狼崽子掌心裡,被商陸揉了把爪子尖。

等布上的絨毛落了厚厚一層,杜雲停才勉強顯出了形狀,儼然是隻渾圓的垂耳兔。它後腿使勁兒在布上蹬了蹬,將身上的碎毛像雪一樣抖落下來,這才心滿意足,要從商陸膝蓋上蹦走。

狼崽子的手托住他的白肚皮,沒讓他走,又從頭到腳盤了幾遍。待把毛梳理的整整齊齊,這才放了手。

杜雲停把自己的毛都收集起來,預備著回頭找家店,給小孩再紡點兒線,織點兒圍巾啊手套啊帽子啊什麼的。按他這個毛量,用不了兩年,毛衣都能給商陸湊出來。

純兔毛的,暖和又輕,鐵定好用。

玻璃瓶子裡已經積攢了滿滿一瓶,有一小團還沒用完的兔毛線放在一邊,被杜雲停拿過來,翻飛十指繼續織。商陸將腿上毛巾收起來,躊躇半晌,低聲道:“哥哥……”

杜雲停還在跟毛線做鬥爭,“嗯?”

“哥哥。”商陸的聲音很輕,“明天,老師想讓你去一趟。”

杜雲停織東西的手停了。他抬起頭,神色有點兒詫異。

顧先生……

居然會被老師請家長?

小孩活像是做了天大的錯事,這會兒坐立不安,看都不怎麼敢看他。目光飄過來飄過去,就是不往他身上落。杜慫慫一看他那情態,心裡頭簡直化成了一灘水,立馬道:“沒事,明天我過去。”

商陸看上去並沒被他這一句話安慰到,反而愈發忐忑不安。平常越是乖的小孩,做錯了一件事便越是自責,杜雲停拍拍他的手,反而被他的模樣逗得微微笑了。

“真沒事。小陸洗澡沒?趕緊去洗吧。”

商陸垂著腦袋,朝著浴室過去了。杜雲停盯著狼崽子的背影,又是覺得好笑又情不自禁地心疼。

這麼小心翼翼,不該是他的顧先生該有的心情。

他幽幽感歎,【小時候的顧先生真可愛。】

7777也覺得可愛,活脫脫就是祖國的花朵。

杜雲停眼神滿懷期待,非常想給祖國的花朵開一開家長會,或者手牽著手去遊樂園。

他說:【二十八……】

7777:【……】

宿主的目光,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渴盼兒女健康長大的老父親。

懷揣著滿腔父愛的杜雲停第二天去找了老師,一進辦公室就聽老師告狀。

“在教室裡頭還打架,問他們原因誰也不肯說,這算怎麼回事?你們做家長的,希望能配合配合學校工作。”

旁邊的家長顯然對這事並不上心。新人類嘛,打個架不算什麼罕見事,往旁邊孩子身上看一眼,道“等我回去揍他。”

老師又把目光移到杜雲停身上。

杜雲停可舍不得揍,開玩笑,那可是顧先生!他寧願把自己揍得頭破血流都不想傷顧先生一根指頭。他不說怎麼回去教育小孩,反而道:“老師,這肯定不是商陸的錯。我們家小陸特彆乖,從來不找事。”

這話說的,旁邊家長不樂意了。

“你這意思,是我家小孩找事?”

誰家小孩不乖是怎麼著!

杜雲停護犢子護的很,“這我不太清楚,但我家小陸特彆乖。”

“嘿我說你……”

家長有點兒被他的態度惹惱了。

商陸就站在旁邊,始終一聲不吭,聽見老師告狀也沒什麼反應。他知道哥哥絕不會打他或罵他,卻做好了從哥哥眼睛裡頭看到失望的準備。說真的,這甚至比打他罵他還要讓他覺得難受。可他不曾想到,哥哥仍舊選擇相信他,不僅不曾打罵,甚至在連事情經過究竟是怎麼樣都不了解的時候,便毫不猶豫站在了他這邊。

這感覺很奇妙。人類有的時候,並不希望對方過分講理。

比起講理,他更希望自己於哥哥而言是特殊的,能讓哥哥偏心。

青年的手伸過來,握著他的手。手心那麼熱,好像要讓小孩整個都融化了。他的心跳聲忽然之間大了起來,不得不稍微移動步子,向旁邊挪了挪,避免讓哥哥聽見。那心跳那麼迅猛,像是要從胸腔裡頭蹦出來了。

他喜歡哥哥維護他的模樣。

“你這……”老師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最後隻能轉過身,對杜雲停道,“商陸哥哥,孩子是不能這麼寵的。”

青年微微笑著,手順了把小孩的頭毛。

“沒關係,”他道,“我就喜歡寵著。”

杜雲停總覺得小孩欠缺了很多。少了童年,也少了父母的疼愛,在生活的柴米油鹽和父親的暴戾之間掙紮了太久。早早的成熟對於小孩而言,並不算是一件好事。他護短護的明目張膽,完全不打算遮掩,一句話也沒有批評商陸。

倒惹得一同挨訓的同學眼睛裡頭都是羨慕。

出學校後,杜雲停問他:“小陸是怎麼想的?”

商陸很歡喜,這種歡喜他已經抑製不住了,眼神裡都透著歡欣。他跟在青年身邊,聽他用親近的語氣同自己說話,熨帖的如同泡進了溫熱的泉水裡。他就是那泉眼,咕嘟咕嘟冒著泡。

杜雲停沒得到他的回答,也不急,隻是道:“我知道小陸,他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小孩略略有些遲疑,杜雲停就明白自己的猜測中了。他撫了把小孩的頭,教導他,“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一定要讓他們說的話被老師聽見。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讓自己吃虧。”

狼崽子點了點頭,慢慢伸出手來,試探性地去握杜雲停的手。

杜雲停察覺到了,一把就將他的手握緊了。

“去買點吃的?”他笑道,“哥哥請你吃冰淇淋。”

興許當真是浪慣了,收不回來,杜雲停便連吃冰淇淋都與彆人不同。他一定要舔,偏偏天熱,上頭的那一層奶油化的飛快,他便來來回回上下舔,沾惹的嘴唇上全都是白花花一片。

商陸手裡頭拿著紙巾,顧不上自己吃,忙替他擦著。他擦拭的動作漸漸慢下來,後來倏的住了手,微轉過頭去。

“哥哥……”小孩低聲說,像是有些看不過眼了,“彆這麼吃。”

興許是在昨天聽那些人說了哥哥些有的沒的,現在他心底裡竟然也存了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覺得哥哥這模樣分明是性-感的,可把這兩個字與哥哥聯係在一起,又像是汙了他。

商陸對杜雲停的感情不僅是親近,這親近裡頭多少還夾雜著崇敬的味道。在黑暗裡待久了的人都渴求光明,看見一束光都舍不得放手,更何況杜雲停展現給他的不隻是一道光,而是明亮的新世界。狼崽子把他當這世界裡的神看待,不想讓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沾染上他一星半點。

杜雲停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聽他這樣說,還以為他是擦的煩了,兩三下咽下去最後一口。他拍拍手,嘴裡頭還含著冰淇淋,說話也含含糊糊,“不吃了。”

商陸鬆了一口氣,又莫名覺得失落。

他聽了杜雲停的話,在那之後,那幾個同學多少都有些看不慣他,總做些讓人反感的小動作。商陸也不吱聲,更不打架,回回都誘他們在老師在背後時說,沒幾次,這幾個男生就被教訓的煩了,再也不敢拿他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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