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三)(2 / 2)

慫慫[快穿] 扶蘇與柳葉 13808 字 4個月前

他隨住持外出遊曆時,做過三四次這樣的事,也算是熟門熟路。杜雲停聽聞,便把他請回來,請他幫著做法事。

小和尚下了山,就在他家中布下法陣,挑了陽光最好的午時開陣做法,敲響手中木魚。

邦,邦,邦。

他盤膝而坐,麵前一支香點燃了,煙霧升騰而起,倒將他的容顏遮了大半。小和尚坐在蒲團上,眼睛忽的一睜,杜雲停按照他先前所說,點燃了買來的紙人。

他在心中說:這位大哥,你彆怪我,實在是我心有所屬……你要想娶媳婦,換個人再娶就行,在這之前,我先給你燒一個,我專門挑了個紮的最好看的,你就權當是充-氣-娃娃……

7777差點兒把口水噴出來。

權當是什麼?

小和尚虎目圓睜,說:“雞鴨!”

雞脖子裡滴答出一長溜滾圓的血珠,香案前灑了薄薄一層米。小和尚掐著訣,杜雲停將已經寫好的解契書往蠟燭上一放,把紙張點燃了。

紙著了火,很快化為了灰燼。小和尚說:“事已成,自此之後,你——”

他話並未說完,便瞪圓了眼睛,一頭向後栽去。方才被燃成灰的紙又重新複原了,在空中抖動片刻,隨即被一條條撕碎,就像是那兒站著什麼人,用一雙看不見的手,將它徹底撕扯成了碎片。

房間裡刮起了風。

有瑟瑟的聲音自地上傳來,杜雲停察覺到不好,低頭看去時,隻瞧見那米上一個個落下的腳印——

四周好像起了霧。霧氣那麼大,白茫茫一片,他什麼也看不清。

隻有那一片米是清晰的,有什麼東西就踩在米上,一步步向他走來。

啪嗒。

腳步聲很重,米粒被濺起來,向四周散去。

啪嗒。

杜雲停頭皮發麻,一把捏緊了手中的招魂幡。他手上不知是何時多出的紅緞,像是當日拜堂時那樣的血紅,他再低頭看自己,已然又是那日的紅裙——裙角逶迤垂地,上頭繡著細密的花紋,忽明忽暗地反出光。

冰冷的吐息就在他頸側,這一次遠比尋常要重的多。杜雲停猜測自己怕是惹惱了他,想要晃動手中招魂幡,卻又半點動不得,隻恍惚覺得身子一輕,像是有無數小鬼將他托了起來,把他往霧氣中送。

上一次,他隻入了中堂,在這神像前拜過堂、成了親。

這一次,卻好像有什麼線拉著他,扯著他,將他從堂後的側門處拉進去——那裡張著一張暗紅的床榻,帷幕垂下來,又被隻看不見的手掀開了。杜雲停唬了一跳,還未反應過來,已然被放置在了床上,他衣襟鬆開了,有什麼氣息從上頭的衣領處一路往下,讓他猛地打了個機靈,被冷的皮膚上冒出了細小的疙瘩。

氣息包圍著他、融合著他,仿佛是隻手,不容分說地摩挲著。皮膚上的觸感像是冰,底下湧動著的血液卻像是火,杜雲停哆嗦著,原主的反應又冒上來了,眼中逐漸溢滿了淚。

他徒勞地動著,說:“不……”

風頓了頓。緊接著,有奇異柔滑的觸感,慢慢把他眼角處的淚痕吻去了。

那動作中滿含愛憐,甚至讓杜雲停恍惚了片刻,下意識舒展開身子——好像他不是在這處鬼堂裡,躺在血紅的帳子中,而是在他睡慣了的床上,被顧先生抱著親吻。

他一滴一滴往下落著淚,模樣甚至是有些淒慘的。在這帳子之中,有風漸漸蕩起來,逐漸凝成了一個深黑色的影子。

那影子環抱著他,低聲說:“怕?”

“……”

陸澄的反應如此激烈,杜雲停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他僵直著身子,隻能被抱在對方懷裡,像被擺上了刀板的魚肉,隻剩下個任人宰割的命運。

黑影摩挲著他濕潤潤的眼角,不緊不慢,聲音裡卻含了怒意,“怕還寫?”

杜雲停忽然眨了眨眼。

這聲音有點耳熟,隻是這會兒傳進來時格外虛無縹緲,他無法確定。

可這聲音——

他心咚咚跳了起來,說不清是因為歡喜還是因為陸澄的害怕。他咽了口唾沫,一手掐著另一隻手,勉強讓這身體鎮定了下來,終於抬起了頭——

他拉動了手上的紅綢。

紅綢那一端綁著的果然是牌位,他這一拉,床前血紅的帷帳都颯颯飄起來,房中忽的響起了聲音,像是萬千厲鬼嚎哭——

那聲音彙成河,淒厲幽怨,長長地扯著調子。

從翻飛的帳子的縫隙裡,杜雲停終於瞥見了那烏木鑲金的牌位上寫的究竟是什麼,那是與他結下婚約的惡鬼的名字。

顧氏二子,名黎,字停之。

……

名黎,字停之!

這幾個字在杜雲停心上轉了又轉,又是想哭又是難過,心神卻驟然一鬆。他方才的那些害怕畏懼消了大半,哽咽半晌,眼淚又滴出來了。

是顧先生。

顧先生來找他了。

黑影隻當他是怕自己,為此愈發眉頭緊蹙,捏住他的下巴。

“回答我。”

他沉沉說,卻忽然感覺到懷中一熱,屬於生人的溫熱氣息霎時間撞了滿懷——方才還哭的不能自已的生人這會兒縮在他懷中,分明嚇得直哆嗦,卻還要抱著他,輕聲喊:“夫君……”

“……”

隻這一聲,神鬼都為之動搖。黑影一動不動,顏色愈發深濃。

青年仰起頭來,又叫了一聲:“夫君……”

這一聲甜而滑,裡頭含了數不儘說不清的甜言蜜意,像勾人的鉤子。

厲鬼的嚎哭戛然而止,黑影頓了頓,忽的將他按進喜被之中,緊緊鎖住他的手腕。生人的身軀柔滑稚然,他能嗅到新鮮的血液的芬芳。

被氣息碰觸到的地方冰涼,整具身子卻又火熱的可怕。

杜雲停伸出手,努力地想去回抱他。無奈這具身體當真是不爭氣,還沒等抱上顧先生,自己已然又被嚇哭了。黑影停下來,重新去親吻他眼角,沉沉道:“不要勉強。”

杜雲停:“……”

不,我沒有勉強啊!

我很樂意的!!

他簡直急死了,恨不能馬上和顧先生親親抱抱,證明自己當真是心甘情願——可一想起眼前這黑影是鬼,他的手便先顫抖起來,無論如何也不肯靠近半步。

杜雲停心急如焚,他好容易才找著了顧先生,怎麼能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頭?

他眼巴巴望著黑影,試圖用眼睛傳遞願意的信息。隻是他哭的如此淒慘,黑影又如何舍得。

他如今懷中抱著的,並不是鬼,而是人。

顧黎已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年不曾碰觸到人了。然而這觸感是這樣的柔軟細膩,脖頸細細白白,能被他輕而易舉折斷。

生人仍然在哭,連淚也是溫熱的。顧黎碰著了一點,心頭也像是跟著燒了,猛地一軟,便鬆開手。

他這一鬆開,生人倒是不哭了,隻是眼巴巴望著他,聲音裡猶且帶著鼻音,可憐的很:“夫君……”

杜慫慫心裡簡直要悔死。他衝著7777咆哮:【臥槽,之前為什麼不說他是顧先生!】

被吼的7777無比冤枉。

誰知道你家老攻會化成什麼?

它又不是關係戶,沒這個消息來源。

杜慫慫氣死了,本來顧先生都是他老公了,這會兒可好,他居然先燒了離婚協議書——這要是老公變前夫,他還怎麼和顧先生談生意?

虧大發了!

更彆說剛才都快洞-房了!

他望著這會兒黑糊糊的顧先生,小聲說:“夫君,那休契書的事……”

黑影顏色驟然深濃了幾分,厲鬼的哭嚎聲再度響起,顯然是怒了。

杜雲停咽了口唾沫,把後半句補全:“……你能不能當沒看見?”

黑影:“……”

不知為何,7777愣是從這團黑色上看出了茫然疑惑的神色。

如同黑人問號臉的表情包。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是顧先生的慫慫:你這叫強搶民夫!鬼能結婚嗎?怎麼可能——你這就是蠻不講理!

離婚!

離婚!!!

知道是顧先生後的慫慫:OWO堂都拜過了那肯定是不能退的了,不能退不能退。

離婚是什麼?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O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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