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修仙(六)(1 / 2)

慫慫[快穿] 扶蘇與柳葉 11536 字 4個月前

杜強對那張臉印象極深。

他幼時曾經見過幾次那位遠方嬸嬸, 都是在每年年關的時候。杜家主支住的是三進三出的大宅子,門口兩個石獅子氣宇軒昂, 氣派的很;杜強家裡這種旁支,住的卻是後廊街上,挺狹窄的一個小院子,勉強擠得下一家幾口。

他曾經問過他爹, 他爹隻回答他說:“因為他們命好。”

可不是命好,投胎投的好了, 什麼都不用做, 也能活在那樣的大宅子裡。

杜強想,人可真是不公平。

他那時見那位嬸嬸, 嬸嬸無時不是輕聲細語的,柳葉眉, 芙蓉麵,裹在綾羅綢緞裡, 瞧人一眼,就像春風拂過清水麵, 動人的很。她懷裡還抱著孩子, 那生來便身嬌肉貴的小少爺從繈褓裡頭探出一張臉, 與他生身母親長得像極了, 渾然一派的玉雪玲瓏。他走近看時, 那小少爺脖子上還帶著一個沉甸甸的金項圈,上頭鑲嵌著異寶,做成個麒麟花樣兒, 相當精巧,手裡頭把玩著的,也都是金貴的金玉玩件,從頭到腳無一不是上造品。

都是杜強從沒見過的東西,更彆說是有過了。

好在上天終究是偏愛了他們一回,在這個遠方表叔死後,嬸嬸就無法再輕言細語了,事實上,她已經不能說話了。

她也跟著死了。

杜強住進了那座大宅子。他自此開始順風順水,入了修真界,又天賦過人,極受門中弟子擁戴幾乎都忘了,原來還有一個孩子,竟然也與他一樣在這修真界黎成長起來了。

他隻記得,這個所謂的堂弟當初是被師叔祖親自帶走的。

如今又為何出現在了這外門弟子中

是了。這人沒有靈根,當初師叔祖雖是收了他,隻怕後來教導不順,又將人逐出來了。

不然,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杜強背著手,又看了青年一眼。杜雲停似是察覺到他的目光,也扭轉過頭,與他對視了眼。

那眼神裡頭沒有畏懼,也沒有尊敬,就像在看一個尋常的擺件兒。

杜師兄將目光移開,他手指微微縮緊,心裡頭卻著實無法平靜,非得咬緊牙關,才能把心裡頭湧動起來的什麼壓下去。

他始終記著他爹那話,“人家生下來就如金玉,咱們都是草芥”

草芥

杜師兄將手鬆開,臉上帶上了點發狠的笑意。

他們修仙,便是逆天而行,他可不信這命他不僅不信,他還要逆了這命

外門弟子的第二輪比試來的極快。靈霄派裡有的是天羅福地,靈氣充沛之所數不勝數,在幾日前,幾位峰主於附近發現了一處新秘境,親自進去勘探一番,發覺其中皆是天材地寶,妖獸極少,極適合用來讓新入門弟子修煉。

因此這第二輪比試,就放在了這一處秘境裡頭。比得倒也不是彆的,是看誰能於其中開化、悟道。

如今,隻剩下十幾位外門子弟。杜強一一為他們分派玉牌,若是遇著特殊情況,捏碎這玉牌便可從中出來。

“隻是還有一處需要注意,”他背手而立,淡淡道,“其中有瘴氣,極易引起心魔若是各位不能專心修煉,還是早早退出的好,免得在其中浪費時間。”

杜雲停皺了皺眉,隱約覺得對方在看自己。

鳥兒子待在筐裡頭拍打翅膀,黑豆眼裡都是興致勃勃。杜強抿了抿唇,忽的道:“這位師弟,難道你還要將你的靈獸一同帶進這秘境裡”

杜雲停老父親的心都升起來了,莫名其妙望著他。

“是啊,怎麼”

“恐怕不妥吧,”杜強微微一笑,“各位師弟進這秘境,都是為了修煉。杜師弟帶著靈獸同去,豈不是擾了旁人的心”

這話一出,倒真有幾個人隨聲附和。

“不錯,不錯。”

“修煉講究的便是專心致誌。若是這毛畜生到處亂飛,擾的我們無法靜心,算是誰的錯”

“洞天福地,不是靈獸能踏進去的”

他們中許多人都還記得第一次比試時這青年現場宰殺玄鳥的場麵,深知這時如果再不阻攔,之後這必然是一勁敵哪怕這會兒阻攔不了,讓這人亂了思緒也好。

修仙一道,最忌諱的便是氣血上湧心浮氣躁,極易走火入魔。

他們一唱一和,其中意思極為明顯,隻是為了給杜雲停找點不痛快。

杜雲停眉頭一壓,倒也沒生氣,隻輕飄飄說:“不帶就不帶。”

白鶴:“”

不帶就不帶

這說的是什麼話,這還是不是它親爹了

它震驚地飛起來,倆翅膀夾住杜雲停的臉,讓他清醒點

看看我,我是你兒

你花了好多天親自孵化出來的親兒

杜雲停把他鳥兒子的翅膀從臉上扒拉下去,鎮定道:“可以了”

杜強唇角帶上了抹笑,於飛劍上高高點頭。杜雲停把白鶴往胳膊裡一夾,說:“走,兒子,咱們換個地方。”

這一句話出來,在場人都是一懵。杜強問:“你去哪兒”

杜雲停仰著頭看他,麵容很平靜。

“你不是說不能進”

“我說的是鳥”

杜雲停痛心疾首地指責他:“你怎麼可以讓一個父親放棄他的兒子”

這一瞬間,所有人臉上都泛起了一模一樣的怪異神色。

一口一個兒子,這個人,怕不是真的腦子有病吧

杜強臉也有些掛不住。他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杜雲停可是在他的師父那裡掛上過號的。若是這第二輪比試當真沒參加,事後泓真定然要和他討個說法。杜強跟隨泓真這麼久,還不想在他那處留下個過錯。

杜雲停說:“嗨,誰威脅你這就隻是出於一個父親的美好願望而已。”

他拍拍白鶴。

“我兒在哪兒,我在哪兒。”

神特麼父親

神特麼你兒

杜強臉上紅了又紅白了又白,卻也不敢真不讓這人進去。他最終咬了咬牙,將手一揮,道:“下不為例。”

杜雲停抱起他的鳥兒子,光明正大、大模大樣地進去了。

他就喜歡看這種假正經變臉,覺得有意思。

秘境中是一處山水。眾人各找了地方運氣,各自修煉。杜雲停待在樹下,也運行了幾個小周天。

他閉著眼,慢慢入定。白鶴立在筐裡,知道這修煉時間長,便飛出去尋果子吃。

它摘了枚甜的帶回來,再看一眼它爹,被嚇了一跳

臉怎麼這麼紅

方才它走時還不是這樣啊

它撲扇著翅膀繞著杜雲停飛了幾圈,察覺到他爹的氣息都開始不正常,熾熱的發燙,整個人好像一隻燒紅了的水壺,咕嘟咕嘟從嘴裡頭往外頭吐熱氣。

白鶴叫了他兩聲,見他沒反應,乾脆拿翅膀往上頭扇了幾下。

“爹,爹”

他爹一動不動,半天把頭一歪,竟然露出點嬌羞神態來。

白鶴著實被嚇著了,再聞這空氣中,極輕極淺一股異樣的甜香。它猛地明白過來,這是瘴氣。

杜雲停這會兒,怕不是在心魔裡

杜雲停的確在心魔裡。

他本好好地運著氣,不知不覺竟然著了道,迷迷糊糊倒好像不在這秘境裡,而在道黎老祖懷裡。老祖環著他,低聲與他說著話,聲音溫存,捏著他的手。

杜雲停將頭靠在他胸膛上,伸手把玩老祖的一縷烏發。

“師父”

心魔中的道黎老祖微微笑了,不緊不慢與他道:“我有一事,與你相商。”

杜雲停睜著眼,清澄澄的,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