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現在,如果天地真受不了天神地祇太龜毛的話,他這最後一個城隍也不可能出現,而那叨逼叨之所以能存在那麼久,等碰瓷他才徹底掛掉,也肯定是在天地眼皮子底下來的。要天地不認可,他不可能有功德,甚至他被砸死就砸死,下輩子補償就完了,壓根用不著給他神職。
……言歸正傳,還是說那些惡人吧。
現在地府都沒了,能審判的神就隻有他這麼個城隍,結果城隍削不掉陽壽,這輩子惡人還是能享樂,等死後也就是關在壇子裡坐牢,簡直是占儘便宜!
他倒是想把放開心懷,但隻要一多想,那就是放不開。
見阮椒還是悶悶不樂,宗歲重稍作思考後,又說:“功德是由善行相加的,按照故事裡的說法,是可以保護善行的主人,在保護的時候,應該也會消耗?”他其實沒太多想法,卻不知怎麼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那麼如果陽壽不能削,功德呢?”
阮椒的眼睛突然亮了。
對啊,陽壽不能削除,是因為功德很厚,保護著陽壽,但如果功德被削得越來越薄,他這個芝麻大的小官,是不是削去惡人的功德,讓他的惡行再沒功德遮掩,直接暴露在天地之下……等功德削無可削時,再削掉對方的陽壽就是再沒阻礙的。
阮椒隱隱覺得,這雖然隻是宗學長的隨口提議,不過,一定是可行的。甚至在這一刻他有感覺,作為縣城隍,他削人功德一次可以削掉一半,犯下兩條命案的那個金主,一條命案足夠他削一次功德,那麼等他削過兩回後,金主身上功德就剩下四分之一,不僅是對他的保護弱了很多,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金主的運勢——人的命格是生來定下,氣運也是,不過除非是特彆不該出現的那類命格,其他的哪怕是大富大貴或者三代窮鬼,做好事太多或者作孽太多,都能有所影響,往旁支發展的。還有犯了三件命案的金主,削一半削一半再削一半,連續三次之後,功德隻剩八分之一而已,比削兩回的那個還多有不如。
心裡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阮椒很快對宗歲重說:“多謝學長安慰,我聽了這些後,心裡舒服多了。謝謝謝謝。”
宗子樂看他們倆又開始了,乾脆默默吃飯,就連心裡也不吐槽了。
然後宗歲重又開口了:“在故事之外,我更傾向於向警方報案,借此解決問題。”
阮椒猛地看向宗歲重,問道:“學長你信了?”
宗歲重回答:“先吃飯。”
阮椒看了看自己的粥,的確,為了這事兒他一直鬱悶著,連早餐都不像之前開心吃了。現在既然問題好像可以解決了,溫熱的粥香就頓時俘虜了他……快點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宗子樂:“……”
所以,學長又吃上了,大魔王又無視了這個問題。
宗歲重什麼話也沒說。
阮椒則是一邊吃一邊想,這學長到底信了還是沒信,他是把這事兒真當故事了,還是漸漸地有點被他洗腦……呸,是被他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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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阮椒去把鬼神、女鬼們選中的小罐子和酒壇帶走,另外再挑了七八個小罐子串起來,而酒壇也被他帶回去兩個。
宗歲重打開車子後備箱,讓他把酒壇放在裡麵。
阮椒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這次又麻煩你了,學長。”
宗歲重微微搖頭,隨手幫忙的事,他並不介意。
阮椒朝他笑了笑——所以這學長古板是古板,可愛也是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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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帝大後,阮椒跟宗歲重告彆,看他把車子開走以後,卻沒有立刻回學校,而是在附近找了個乾淨的廁所。
大清早的,廁所附近沒什麼人,阮椒見沒人注意,就趕緊抱著酒壇進去,把門反鎖。然後他把酒壇打開,又從城隍印裡掏出之前關著鬼將軍他們的小罐子。
因為當時的空間有限,有些小罐子裡直接塞進去一兩百的鬼魂,可不就是擠得慌嗎?要單單就是擠,阮椒也不會在意一些要下地獄的惡鬼們的感受,而是暫時是沒事,時間久了他們怨氣逐漸攀升,罐子說不定會被弄到炸開。
既然這樣,還是用質地更厚實的大酒壇來吧。
於是,阮椒很快把小罐子取出來,把裡麵的鬼挪到大酒壇裡,重新封好。
之後他也決定了,同一件事兒裡遇見的罪鬼,單隻的塞小罐子,五隻以上的塞進酒壇,一個酒壇裡最多不超過兩百隻鬼——很強的厲鬼除外,一隻怕是就得一個酒壇了。
這樣一來,他再多添點神力,就更嚴實了。
搞定之後,阮椒把封住鬼的酒壇和小罐子全都放進城隍印裡,還有那些挪出來小罐子跟之前的串在一塊兒,被他掛在肩頭。
接著,他就回宿舍準備上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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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歲重做事的效率很高,他從宗子樂那裡——宗子樂從阮椒那裡——得到準確地址後,就讓手下的人去那個水潭裡撈了撈,還去附近焚屍的山洞看了看,在發現山洞裡確實有人的骨灰,而水潭裡也確實打撈到一點東西後,他就請了警方過來處理問題。
至於一些掩飾的東西,一些不好說的東西,宗歲重也自有不引人疑竇的方法。
後來,那些屍體被警方打撈後,儘力從屍體裡提取DNA來對比身份,要是實在是屍體毀壞太嚴重,完全無法提取的,也都會火化,送去公墓裡。
阮椒知道這件事後,心情好了點,而等他嘗試削去那幾個金主的功德,發現確實跟他先前感知的異樣順利後,才終於舒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