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的日常(三)(1 / 2)

南舟好像對“女士優先”這種應有的紳士舉動毫不感冒,在床上躺平得理所當然。

李銀航實在睡不著。

這精神緊繃的一天過下來,現在真讓她兩腿一伸兩眼一閉,她反倒感覺這一天活像是在做夢。

腦漿炸裂、變成蘑菇的人、浮誇且冷眼旁觀的npc、不得不接下的靈異任務……

在被恐懼、不安和孤獨吞噬的前一刻,李銀航壓著嗓子問床上躺著的沉沉黑影:“你睡著了嗎?”

以南舟待人接物的冷漠氣質,她甚至沒敢抱著“他會回應”的打算。

下一秒。

南舟:“沒有。”

李銀航:“……”因為沒抱期望,她甚至沒規劃好自己想說什麼。

在尷尬且漫長的沉默間,李銀航看到南舟的手從床上垂下。

南極星順著他的胳膊跑了出來,三跳兩跳躥到他的掌心,豎起上半身,四處張望。

南舟聲音依然沒什麼溫度:“今天晚上你去跟她睡。”

南極星唧了一聲,有點不情願。

南舟淩空丟了樣東西下來。

李銀航眼瞧著一個新鮮的蘋果一下扔了下來,徑直砸到了自己被子上。

南極星頓時眼睛發亮,奶狗似的汪了一聲,小飛機一樣滑了下來,一下抱住了李銀航接住蘋果的手腕,毛茸茸地蹭動撒嬌。

此時此刻的李銀航看著手裡完整的蘋果,隻想知道它的來源。

最後她得出了結論:

草,鬼宅的蘋果你都敢揣。

但這樣的舉動,已經將她的精神從失控邊緣拉扯了回來:“謝謝。”

南舟:“不要緊,這是你應該謝的。”

南舟:“彆把它壓壞了。”

李銀航:“……哦。”

嘲諷8,實至名歸。

因為這一段小插曲,李銀航想象中的噩夢並未發生。

她甚至做了一個和南極星一起在叢林裡蕩秋千的夢。

等李銀航睡醒時,天已大亮,南舟也已經不在床上了。

南極星倒是還在,抱著啃了一小半的蘋果,在她的枕頭旁睡凹了一個小窩。

李銀航出了次臥門,才發現自己已經算是起床晚的了。

她看了一眼時鐘。

現在是副本時間七點四十多。

兒童房的門緊掩著。

江舫還沒有完成8點才能結束的任務。

客廳裡的三人組顯然沒怎麼睡好,個個頂了張階級鬥爭的低氣壓臉。

但循著他們的視線望去,李銀航發現,這正襟危坐的三人組,正在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南舟。

南舟坐在餐廳桌邊,膝蓋上放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倒騰來的上了鎖的盒子,旁邊則擺著一套不知道從哪裡扒拉出來的家用五金工具盒。

他正慢吞吞地捅咕那個盒子。

瘦猴自從醒過來就看到南舟在那裡玩盒子,瞪了他半天,才發現南舟對盒子的興趣遠遠大於他們的眼神攻擊。

他忍不住口氣很衝地問:“你乾嘛呢?!”

沈潔攔了他一下,自己開口道:“這種有鎖的東西是要找鑰匙破開的。你用東西撬,沒有意義。”

南舟看著沈潔,點一點頭:“嗯,我知道。”

然後繼續捅咕。

沈潔:“……”新人玩家,腦子不轉彎,長得再好看也是個蠢貨。

瘦猴對他的隊友比了個口型:“神經病。彆理他。”

南舟繼續玩他的盒子。

李銀航覺得大佬的思維自己無法揣度,跟南舟對了個眼神、示意自己還活著後,就老實地跑到洗手間洗臉了。

水龍頭出水很正常,水質也很清澈,甚至連那股水龍頭裡的淡淡□□味道也是李銀航熟悉的。

這一切就和一個正常的家庭一樣。

……隻是此時此刻,越正常,越詭異。

李銀航囫圇洗了個臉,身後突然傳來了篤篤的敲門聲。

兩人組裡的陳夙峰端著一臉盆水,說:“主臥的下水道有一點堵,水流不下去,我來這兒倒一下。”

李銀航給他讓了半個身子。

看著正在倒水的陳夙峰,她止言又欲。

……有個問題,她從昨天起就很在意了。

她悄悄問:“那個……你跟虞先生,是不是……一對啊?”

正常來說,和一個行動不便的人組隊,無論如何都不是性價比最高的選擇。

他們兩人的年齡差放在那裡,不可能是同學,麵相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不像是血脈親人。

所以李銀航想,或許是有什麼彆的原因,把他們綁定在了一起。

“我和誰?”

陳夙峰隨口一問,等反應過來,驀地紅了臉,一個手滑,哐當一下差點把搪瓷盆磕掉一個角。

他連連擺手,一張臉裡外裡漲了個通紅,連耳朵都變粉了。

“我和他,我們倆不是……”

突然,一聲無奈的輕笑從二人身後傳來。

“不是跟他。”

虞退思不知什麼時候搖著輪椅來到了他們身後。

他像是在說吃飯呼吸一樣自然的事情,自然到甚至不需要避諱和忸怩什麼:“是我跟他哥。”

陳夙峰跟著抿了抿嘴:“嗯,我哥……”

虞退思接過話來:“走了兩年了。”

說完,他還不忘跟李銀航對了個“小孩子說話扭捏,彆和他計較”的眼神。

旋即,他轉了轉左手無名指上的男士方戒,淡淡道:“不管其他人怎麼想,這個遊戲的勝利對我來說,是挺有價值的一件事。”

房子本來就不大,虞退思說話的聲音傳到了客廳。

三人組對了個眼神。

瘦猴小聲道:“原來是gay啊,怪不得身上那股勁兒和正常人不一樣呢。”

沈潔撇了撇嘴,並不往心裡去,權當是聽到了個沒什麼價值的八卦。

沉迷研究盒子的南舟抬起了頭。

——虞退思所說的“價值”,大概是指在鏽都許願池旁許下的心願了。

他想,嗯,那遊戲的勝利,對我來說也挺有價值的。

陳夙峰的神情有點說不出的彆扭:“虞哥,你怎麼過來了?”

虞退思答:“因為時間快到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大家紛紛將目光對準牆上的時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