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千人追擊戰(二十五)(2 / 2)

“卑鄙”這個概念似乎過於單薄了些。

或許可以將其理解為“欲·望”。

如果它能夠放大人內心的**,就像是在人心的天平上一點點地添加籌碼,讓其沉淪且不自知,更加合理且可怕。

推想到這一步,江舫不禁感到好笑。

那這麼說來,自己還未必能死得了。

而且這藥對自己的影響,需要打個問號了。

因為江舫想來想去,都推想不出自己的**會是什麼。

他並不缺錢,不沾煙酒,在吃喝住用上也沒有特彆執著。

賭博隻是他謀生的手段之一,所以他也不好賭。

甚至人人都有的求生欲,他也欠缺。

他活下去、回到現實的欲念也不很強烈。

江舫想要的,早就不存在了。

而習慣了自由的鳥,可有再眷戀鳥籠的道理嗎。

既然一時間想不到答案,江舫也就不想了。

他又用筆在《回答》這兩個字上打了個圈。

他的思考更深入了一步。

迄今為止,江舫也不敢完全確定,此【回答】是不是彼《回答》。

如果負責撰寫遊戲文本的人,隻是隨便起了一個名字呢?

如果《回答》這首詩的前兩句過於有名,江舫也不會往這個方向想。

換其他人來,或許隻知道“卑鄙者”和“高尚者”這兩句流傳度最廣的,未必能和《回答》這個詩名對號入座。

是他想多了嗎?

最好是。

否則的話,這背後透露出的訊息,就過於讓人毛骨悚然了。

——遊戲的策劃者,在一點點摸透他們的文明,並運用屬於人類的文明,設計出一個個道具和副本。

這種感覺真是又奇妙又恐怖。

在江舫的神思一路走遠時,他竟聽到了南舟的聲音:“舫哥,晚上吃什麼?”

他的注意力瞬間歸位,望向了手邊的錄音筆。

這段對話就發生在約一個小時前,是以江舫還有些印象。

他甚至默默接上了自己下一句的提問:“你想吃什麼?”

南舟點菜:“蘋果餡餅。”

江舫:“我們還有蘋果嗎。”

南舟:“我帶出來的不多了。”

南舟:“……唔。那我們就先不做了吧。”

那時的南舟不死心的小眼神應該是相當可愛的。

因為江舫聽到自己發出了一聲溫和的笑:“對不起啊。以後到了有蘋果的地方,我們再補充庫存。”

這段對話很是尋常。

但江舫皺起了眉。

他聽過許多遍自己的聲音,卻從沒聽過這樣讓人直起雞皮疙瘩的溫柔。

更讓他不能理解的是,他鬼使神差地將這段沒有絲毫意義的錄音動手倒了回去。

倒回了幾十秒前後,江舫鬆開了手。

剛剛好,他聽到南舟叫他“舫哥”。

冷冷淡淡的語氣,卻不知添加了什麼樣的助燃劑,讓他的心轟然一下燃燒起來。

江舫把指尖撫在錄音筆出聲口的位置,上上下下地摩挲,用指端感知他的聲音。

仿佛這樣就能觸摸到那人開合的唇。

柔軟的,漂亮的,溫暖的。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後,江舫霍然鬆開手,信手將錄音筆掃到了床下。

錄音筆在柔軟的地板上蹦跳兩下,甚至連稍大一點的聲音都沒有發出,就輕而易舉地在江舫的心裡激蕩出了讓他頭皮發麻的回音。

他什麼時候可以和南舟許諾“以後”了?

江舫立即為自己的怪異行徑找到了可解釋的借口。

這是“吊橋效應”。

腳底下是不見底的萬丈深淵,是吱吱作響、隨時會斷裂開來的吊橋。

兩個人走在當中,緊緊相擁,都誤將恐懼的心跳當成了對彼此的愛戀。

這對向來恐高的江舫來說,更是最危險不過的事情了。

他閉眼捺緊眼角,強逼著自己從這無端且無用的情緒中走出。

他沒有等來不適的結束,倒是先等來了南舟。

發燒的南舟,碰巧在做同一段夢。

他走入一個房間,

窗外的天色是灰的,那點灰遍布了天空,直透到人心裡去。

床上坐著舫哥。

他好像不大舒服,單手緊緊陷入柔軟的床墊,另一隻手掐著眉心。

南舟無聲無息地走到他身邊,詢問:“頭疼?”

江舫肩膀一緊,這才察覺到南舟的到來。

他隻和自己的目光短暫地一碰,便轉移了開來:“走路都沒有聲音,屬貓的麼。”

語氣雖然是玩笑的,但他的喉音和他的肩膀一樣發著緊,好像在刻意躲避什麼。

南舟有些好奇,偏著頭去追他的視線:“你怎麼了?”

江舫虛虛閉著眼睛,睫毛微微發顫,不回答他的問題。

這著實是罕見的,更勾起了南舟的好奇心。

南舟在江舫麵前蹲下,胳膊分開壓在了他的雙膝上:“舫哥?”

這樣普通的肢體觸碰,卻像是倏然開啟了某個按鈕。

江舫一把扼住他的手腕,將他狠狠摔到了床上,一擰腰,整個人就淩駕在了南舟身上。

由於這樣的行為實在很不江舫,南舟反倒忘記了反抗,由得他欺在自己身上,新奇地望著他。

相對於他暴力的動作,他是麵無表情、異常平靜的。

房內氣氛一時凝滯,又被一聲響亮的鑰匙聲打破。

鑰匙是從南舟的風衣口袋裡取出的,上麵帶著甜膩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江舫將鑰匙在他眼前嘩啦啦晃了一圈,無聲地詢問鑰匙的來曆。

這鑰匙是晚餐桌上和他搭訕的油頭粉麵男贈送給他的。

南舟也很痛快地交代了來曆,並道:“他說,晚上我如果無聊,可以去找他。”

江舫:“你收下了?”

南舟有些納罕,因為這是最顯而易見的事實了。

反正他陪著江舫,也並不覺得無聊,所以必然不會去找那人的。

他不大理解江舫為什麼要問,就連回答也帶了點猶豫:“嗯。”

這聲“嗯”之後,南舟感覺,江舫抵在自己臉側的手掌驟然緊握成了拳。

緊接著,那串鑰匙嘩啦一聲被扔出了窗外。

南舟的眼睛追著那串鑰匙跑了,但很快,他的臉就被江舫擺正了。

江舫的神情很怪。

他將額頭抵上南舟的,銀白的發尾落在南舟肩窩裡,掃出一片癢酥酥的觸感。

南舟聽他緩慢地開口,說了一句怪話。

“……彆上彆人的橋。”江舫輕聲道,“走我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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