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邪降(十一)(2 / 2)

南舟注視著由螞蟻□□組成的新鮮符咒,手指抵在唇畔,細細思忖一陣,心間豁然開朗。

——自己在降頭師身上留下的、屬於自己的痕跡,不就是那個自己親手繪製的尋位降符嗎。

想明白了這一層後,南舟從儲物槽裡取出了他們從瘦猴降頭師身上扒下來的衣服。

這衣服被瘦猴貼身穿著,上麵還殘留著瘦猴軀乾上陰冷的氣息和藥香。

南舟對照著螞蟻屍體形成的符咒,現學現賣,在衣服上現場操作描畫起來。

這時候,小夫妻倆總算醒神醒得差不多了。

曹樹光和馬小裴好奇地湊過來,觀摩了一陣,也沒能從南舟的動作中觀摩出個所以然來。

曹樹光撓撓腦袋,不懂就問:“你要乾嘛啊?”

南舟:“學習……”

曹樹光一聲恍然大悟的“噢”還沒能脫口而出,就聽南舟自然而然地補上了後半句話:

“……然後詛咒回去。”

……

蘇查拉夜市一角,一棟從外觀看來平平無奇的普通民房內,那個出現在帳篷裡的高大男人正坐在床側,垂目看著硬板床上仰躺著的、昏迷不醒的二徒弟。

另一張床板上,則是他的大徒弟。

大徒弟的手邊擺著他開了花的腦袋。

房間角落裡,縮著心驚膽寒、一臉倒黴相的司儀。

司儀隻知道,自己的師父叫砂楚,師伯叫巴坤。

自己跟在師父屁股後頭,平時也就是收點門票錢,學點兒介乎於魔術和降頭之間的小把戲,方便和女孩子搭訕,再狐假虎威地借師父的本事嚇嚇那些不信降頭的外來客人。

他沒什麼大本事大作為,也不是多麼信奉邪神,就是想找個來錢快又有意思的活計。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師爺。

男人叫頌帕,皮膚微褐,看起來相當年輕,骨肉豐盈,起碼比床上昏迷不醒的自家師父要年輕上二三十歲。

但他眼裡的滄桑和陰鷙,像極了一個刻毒了大半輩子的老年人。

砂楚藏在頭發裡的陣法還沒有被抹去,枯焦的發梢上還掛著幾粒朱砂。

頌帕靜靜坐在床側,等待著自己的反噬降頭起效。

聽過司儀結結巴巴的描述,帕頌猜測,如果不是自己徒弟在外招搖、得罪了人,那就是年輕的降頭師不自量力,主動前來挑釁砸場子了。

被他用奇幻降操縱的男人已經被南舟扔下了樓,這無疑更篤定了頌帕的猜測。

——那個叫“南舟”的人,絕對是在彆處學藝的、自以為自己術法精湛的年輕降頭師。

不過這無所謂。

膽敢堂而皇之地在自己麵前使用尋位降,他必死無疑。

被自己操控的鬆鼠已經在窺探情報的路上了。

那鬆鼠是頌帕最得力的一隻,因為擔心被南舟發現,所以頌帕讓它先在距離那間旅館稍遠的樹梢上待命。

應該再過幾分鐘,它就能到達旅館窗口、傳回實時的影像了。

頌帕垂目,冷冰冰的鷹目注視著自己不爭氣的二徒弟。

轉過頭去,看到的是更加不爭氣的徒孫,以及本來前途無量、現在卻死不瞑目的大徒弟。

他心中戾氣橫生。

和南舟在一起的那些人,不管是誰,都得死!

忽然間,床上的砂楚劇烈掙紮起來,手舞足蹈,眼珠暴凸,情形相當駭人。

不等頌帕摁住他的手腳,下一刻,他的腦袋轟然炸裂!

他雞爪子一樣枯瘦的手掌在鋪麵上咯吱咯吱地抓了幾把。

鮮血和灰白的腦漿,在昏黃的燈光下漸漸遊移、凝聚,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圖紋。

——正是南舟鞋盒裡的螞蟻死時,□□形成的圖像。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頌帕甚至沒來得及躲避,被噴上了一頭一身的穢物。

短暫的怔愣過後,是火山爆發般的暴怒:“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頌帕的視野亮了起來。

在他飼養的鬆鼠麵前,出現了一隻毛色鮮亮的小蜜袋鼯。

……

南極星是偷偷溜出來曬月亮的。

它知道南舟他們不想自己被發現,所以想等著屋裡的人都走後,自己再回去。

它蹲在屋簷邊,看到了那隻蹦跳而來的鬆鼠。

那鬆鼠比南極星大上三倍有餘。

它跟帕頌混的時間很長,稱王稱霸慣了,瞧到這麼一個小東西,根本不放在眼裡。

它支起上半身,露出雪亮的、染了屍油的牙齒,豎起背上堅硬如刺蝟的毛發,試圖恐嚇它。

南極星的眼睛眨巴了兩下,似有所悟,往後倒退了兩步。

下一刻,它如閃電一樣張開身體兩側的皮膜,小滑翔機一樣縱身撲來,啊嗚一口,叼住了鬆鼠的脖子,齒間利索地一切一割。

鬆鼠唧地慘叫一聲,在南極星口中沒了氣息。

南極星:……凶你個頭。

南極星咬著有它三個大的鬆鼠,注意到了它尾巴上流光泛泛的刻紋。

它左右張望一陣,先用兩隻短短的前爪把嘴角的血跡擦乾淨,才叼起鬆鼠屍體,悄無聲息地跳到陽台欄杆上,咚的一下,將屍身順著窗戶根兒扔進了屋內。

完成這一項工作後,它挺有成就感地抖了抖毛,無聲消失在了窗側。

這一聲悶響吸引了屋內的所有人。

邵明哲向外看去,卻隻來得及看到消失在空茫夜色裡的一隻長尾巴。

但他的眉頭微微擰了起來,一隻手插在左手口袋裡,另一隻手掩住胸口,摩挲了兩下。

他莫名感覺後背起粟發冷。

剛才那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