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驚變(一)(2 / 2)

“維持現狀,就很好嗎?”

南舟望著自己的手腳:“你看。我以前還是個小孩。我以後也會老。”

“我可能會死在流浪的路上,死在某一個怪物手裡,與其那個樣子,不如死在追求自由世界的路上。”

南極星抱著他的手,瞪著眼睛看他。

南舟和他對視片刻,用食指在他額頂上輕輕一點:“好,我不說死。”

南極星仍然氣鼓鼓的。

南舟:“好,帶著你。去哪裡都帶著你。”

南極星這才高興了,開心地把紅果子往前一遞,打算和他一起分享。

然後一人一鼠都被澀得讓人掉眼淚的果子弄麻了半邊腮幫子,被哭笑不得的江舫拉到盥洗室裡乖乖漱口。

兩個人夜談過後,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

他們依然一起起居,一起吃飯,一起討論副本任務。

誰也不再談離開之後的事情。

隻是江舫注視著沉睡南舟的目光更加長久。

南極星無法解析那種複雜的目光,也無法判斷,江舫究竟是想要把南舟的形影更清晰地刻在腦海中,還是在用視線演練將南舟捆綁束縛起來的全過程。

南極星甚至在江舫的口袋裡發現過一副銀亮的手銬。

他想不通江舫想做什麼,索性不去想了。

就算是手銬,對南舟來說,也是隨手一扭就能弄斷的。

任何人都鎖不住他的心,除非肯用心來鎖。

南極星極少參與他們的副本流程。

它隻會四腳朝天地睡覺,該吃飯的時候出來覓食,把肚子吃圓了,就繼續一枕酣甜。

在情況緊急時,南舟才會把他放出來。

他負責一口啃掉對方的頭,然後被南舟摁著擦擦嘴,就可以繼續睡覺了。

更何況,這次的副本劇情實在很平和。

一個公爵,一個牧師,隔橋而居,互不打擾。

兩邊相安無事。

南舟和江舫作為教堂這邊的神職人員,隻要做一些分內的事情就好,以及每日去吊橋處,給兩人傳遞日常信物。

南極星連呆在南舟身邊都覺得無聊,乾脆留在房間裡,大被一蓋,睡醒了就去餐廳找一點聖餐吃,再自己出去玩,抓著細細的樹藤蕩悠悠。

他不認為南舟會有什麼對付不了的人,因而睡得心安理得。

也正因為此,當某日,教堂玻璃驟然被人砸碎時,南極星相當平靜。

他一骨碌爬起身來,心裡緩慢地轉著“總算打起來了”的念頭,前爪伏在舒適柔軟的被麵上,充分地伸了個懶腰,把自己的每一寸數據骨節都舒舒服服地伸展開來,才邁著小碎步出了房間,跳上散發著淡淡木香的旋轉樓梯扶手,優哉遊哉地看向教堂裡破碎的聖母像。

他看到,南舟的頭枕在聖母的頭顱碎片上,一口血斑斑點點地灑在地上,把他本就如光化來的皮膚更襯得慘白異常。

南極星愣住了。

他的爪子不安地在樓梯扶手上踩了兩下,像是打算加速逃離這個可笑的噩夢。

這是做夢吧?

除了做夢,這個場景,有一絲一毫存在的合理性嗎?

在他看向南舟時,南舟也看向了他。

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快跑。

南極星的動作僵住了。

因為南舟也迅速起身,合身向外衝去。

南極星深呼吸兩下,不再猶豫,掉頭衝回了臥室,從大開的窗戶上一躍而下,張開小而薄的滑翔翼,俯瞰著他一覺醒來就突然間陷入煉獄的世間。

他向來聽話。

南舟讓他跑,沒讓他幫忙,那就是他能應付。

他去,隻能束手束腳。

那些陪他們留在教堂這邊的人,都死了。

曾經頂著江舫想要殺人的視線,壯著膽子想要摸南舟長腿的少年,倒在了草坪上。

嘴賤人皮又頑劣、卻始終守在江舫身邊的耳釘男,倒在了台階前。

誠懇溫柔、待人溫和、經常會帶甜點給他吃的宋海凝,倒在了一棵樹下。

他們靜靜臥在地上,或俯或仰,死相不算太猙獰,隻是脖子統一地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向側麵扭曲著。

南極星踉踉蹌蹌地在一處樹杈上刹住了車,因為動作太急,險些翻下樹來。

直至現在,他還是覺得這是一個夢境。

有誰能傷到南舟?

有誰能殺了這麼多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打斷了南極星思緒的,是即使有層層林木阻擋,仍然無法忽視的熊熊黑煙。

南極星提起一口氣,小炮彈一樣在林木間發力穿梭,很快抵達了能望見吊橋的地方。

連接兩岸的吊橋上燃起了衝天的大火。

鐵鏈,麻繩,鋼鐵,木板,被統一地燒出了讓人牙酸的細響。

吱——

吱——

黑色的熱氣不斷向上升去。

在橋下,是深淵,是亂石,是湍急的河流。

任何一個人從這樣的高度墜落下去,除了粉身碎骨,沒有第二條路好走。

橋東是教堂,橋西是公爵城堡。

本該在教堂供職的江舫卻站在公爵城堡那一側,身著神職人員的服裝,隨時會崩塌的橋長發被熱風掀起,隨時有被吞噬之險。

他麵頰上有血,目光遙望著教堂方向,目光複雜、決絕、狠戾。

銀亮的斧尖一滴一滴,往下滴著血。

看似猙獰,但那血似乎是從他手臂上落下的。

南極星一時困惑難解,腦中無論如何運算,也無法得出眼下的結果。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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