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嫂：“……”
“好像沒有。”她搖搖頭。
楊茜皺眉，那個封朝暉和沈明銳明顯關係就好的不得了，兩人又都是前後腳調過來的，樓明月也沒有比她來得早，瞧著又不像是個合群的，不會不知道今天的事吧？
楊茜就看著林大嫂：“我們要不要過去問問，他們家要是不屯點東西，這大冬天的，可怎麼過。”
楊茜也不是聖母，就是覺得要是封朝暉家裡麵萬一斷頓了，不得彆人幫忙啊，到時候，沈明銳也跑不了。
林大嫂就說好。
兩個人穿好衣裳出門，楊茜還特意囑咐家裡麵的小孩兒不許亂跑。
到了樓明月家裡，林大嫂和楊茜拍了好久的門，裡麵的人才打開。
撲麵而來就是一股香風以及熱騰騰的氣。
楊茜和林大嫂互相看了一眼，心裡麵都想的是這麼暖和，到底燒了多少煤啊。
樓明月看著過來的楊茜和林大嫂輕輕皺了皺眉，“你們這是有什麼事嗎？”
林大嫂就看了楊茜一眼，拉著她的袖子示意楊茜開口。
楊茜咳嗽了一聲，這才說：“那個，今天送補給的過來了，我們沒看見你過去，就過來問問。”
樓明月不明所以，“送補給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楊茜頓時呼吸一窒，她下意識看了林大嫂一眼，林大嫂也有些懵。
這人都比楊茜早來了半個月，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
樓明月讓開門，側過身說：“先進來吧，這麼開著門，熱氣都散光了。”
楊茜和林大嫂跟著走進去，思考了一下，楊茜才試探著說：“這邊天冷，到了大冬天，冰雪封路，吃的穿的用的往往沒有辦法及時供給，再加上好多人都貓冬，就連副食廠、供銷社裡麵也不一定賣什麼了，所以一般都會提前在家裡麵屯點東西過冬，不過咱們這兒比老鄉好點兒，每一到兩個月，會有送補給的過來，今天就正好來了，你……不知道？”
樓明月細細的眉毛皺了起來，“要屯東西，屯什麼？”
楊茜一下子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她看向林大嫂，林大嫂“嗬嗬”了兩下，才說：“都屯啊，吃的穿的用的，反正基本上家裡麵能用得上的，都屯著，這裡冬天長著呢，少說也要等到來年二三月份才會化凍，要是不屯著足夠的物資，熬不下去的。”
楊茜看著樓明月像是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多嘴問了一句，“你現在每天……都怎麼吃飯的？”
這個樓明月，一看就是從小精細著養著的大小姐，說句十指不沾陽春水，楊茜都覺得可能的。
樓明月就看了一眼楊茜，眼神怪異，輕聲細語道：“有時候阿暉做，有時候他從食堂帶回來。”
耳邊頓時有一口重重的吸氣聲，楊茜拽了林大嫂一把，壓下想要抽搐的嘴角，就說：“那……你要不要看一下你們家有沒有物資，然後考慮一下要不要屯一點，估計再過不久，人家就走了，下次再來，就要一兩個月了。”
樓明月十分無辜，“我不知道家裡麵那些東西放在哪兒啊。”
楊茜：“……”
她也想吸氣了。
這個大小姐，簡直比她這個後世長大的，還……emmmmmm
楊茜看向林大嫂，林大嫂也看著楊茜。
這可真是一個讓人頭大的問題。
林大嫂雖說是個家庭婦女，但是好歹是師長的老婆，說白了，宋師長這邊麾下的軍屬要是出了什麼事，還是要她出麵做工作或者調停的。
要是部隊裡麵真出了軍屬家裡麵斷頓的事情，也是她的工作沒做好，到時候宋師長的臉上也沒光。
林大嫂一想到這些，也不跟著驚訝了，就說：“那就現在看看，彆等著真出了事，又後悔，就遲了。”
樓明月：“……好吧。”
楊茜就和林大嫂一起幫忙看了看，彆的不說，樓明月家裡麵的東西不少，但是糧食什麼的，還真沒見著。
兩人忍不住扶額，又讓樓明月趕緊穿好衣裳出門。
樓明月的一隻腳剛踏出去，就不動了。
“好冷啊。”
楊茜：“……”
林大嫂：“……”
樓明月看著楊茜又說：“太冷了，可以麻煩你們幫我買嗎，反正我去了也不認識，還是要聽你們的，不如你們幫我買吧。”
楊茜：“？？？”
林大嫂：“？？？”
林大嫂張嘴，“那……那也……”
楊茜拽了她一把，麵帶微笑，語氣輕柔地說：“那要不要我們替你吃了呢，反正你也不知道吃什麼，對嘛。”
她拉著林大嫂就走，慣得你！
林大嫂被楊茜拽的踉蹌，好不容易站直了，才拉著楊茜停下說：“楊茜啊，你剛才那樣，她……她要是生氣了，怎麼辦？”
楊茜對著茫茫白雪翻了個超級無敵大的白眼，“生氣就生氣了，我又不靠她吃飯，真當自己是公主了，我們都是伺候她的。”
見林大嫂還想說話，她又拉著林大嫂繼續走，“行了，彆管她了，就算她是真公主，在沒有吃的的情況下，還是會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的。”
林大嫂：“……”
兩人剛回到家沒多久，樓明月就哆哆嗦嗦地站在了楊茜家門口。
她大概是真的沒有出來過，整個人縮成一團，臉色蒼白地拍了拍門，“喂……”
楊茜抬眉，瞧見樓明月，腳尖碰了碰林大嫂，示意她過去。
林大嫂就說：“你想好了。”
樓明月委委屈屈地點頭，還看了楊茜一眼。
林大嫂當作沒看見，就帶著樓明月去車那邊問還有什麼。
司機就說：“還剩下一點土豆蘿卜，其他都沒了。”
林大嫂就問樓明月要不要，樓明月委委屈屈點頭。
林大嫂指點著樓明月大概屯多少，然後讓司機幫忙把東西卸了下來。
林大嫂想著要不要幫樓明月搬回去，楊茜就在門口說：“嫂子，這個針法我有點不明白。”
林大嫂就進來了，楊茜讓她彆多事。
車上最後一點東西都搬光，幾輛車就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
樓明月茫然地看著遠去的車屁股，又看著大門緊閉，空無一人的家屬區，不知道自己該乾嘛。
她看著唯一一個大門還開了半扇的楊茜家，癟癟嘴，一步一挪地走了過去。
楊茜乜斜了樓明月一眼，沒吭聲。
小丫頭片子，比她還能作。
林大嫂就偷偷捅了楊茜一下，楊茜沒理。
樓明月看著兩人，委委屈屈地開口，“我買好了。”
楊茜沒理，林大嫂看了看，就在旁邊打圓場，“那等下運回去就行了。”
樓明月低低地“嗯”了一聲。
見楊茜和林大嫂都沒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跺了跺有些僵硬的腳，忍不住道：“你們家，怎麼不燒火牆，好冷啊。”
楊茜放下針線，笑眯眯地說：“你難道不知道每家冬天的煤炭供應都是定量的嗎，這才零下二十度，等到零下三十度，四十度的時候，沒了煤炭，你怎麼過。”
樓明月兩眼茫然，半響後，低低道：“這樣嘛，我不知道啊。”
楊茜撇撇嘴。
也是有趣，她還第一次在這個社會見識到這樣的大小姐呢。
轉眼就快天黑了。
林大嫂和楊茜各自忙著要燒飯。
樓明月傻呼呼地在屋裡麵看著兩人，也不知道該乾什麼。
最後大概是楊茜這邊太冷酷，她就蹭在林大嫂的身後跟著她了。
到了天黑，一群男人也回來了。
沈明銳看著門口放著的東西就順手提了進來，說：“今天送補給的過來了？”
楊茜先是搖頭，再又點頭，“那不是咱們家的，是樓明月家的。”
順嘴，楊茜就把之前的事簡單說了。
沈明銳又把東西給提出去，把家裡麵買回來的都搬到地窖裡。
剛出來，封朝暉就從外麵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一陣風一樣掠過。
沈明銳皺眉，緊跟著大步走了進去。
封朝暉逮著楊茜就問：“嫂子，我們家明月在你家嗎，我回家她不在，問了鄰居，說是之前看到她過來了。”
沈明銳抬手就把著急忙慌的封朝暉給攔住，“喊什麼，人在隔壁宋師長家裡。”
封朝暉轉身就走，到了門口忽地反應過來，“人在哪兒？”
“在這兒呢！”隔壁的林大嫂就應了一聲。
封朝暉看過去，樓明月站在門口，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呢。
封朝暉緊跟著鬆了口氣，就過去和林大嫂他們說話。
沈明銳見狀，掩上了門。
正吃飯的時候，封朝暉領著樓明月在外麵敲門進來，張嘴就是對楊茜感謝，說白天要不是她想著去叫樓明月，他們家可能真就沒吃的了。
楊茜不置可否，樓明月心裡麵不知道怎麼想她呢。
她隨口敷衍了幾句，又問封朝暉他們要不要留下來吃飯，封朝暉拒絕了，楊茜也沒多說。
等到封朝暉他們走了，忙忙鬨鬨的一天才算過去。
又過了幾天，林大嫂就過來和楊茜說可以買肉了。
當天晚上，楊茜就和沈明銳說了，沈明銳說他明天晌午回來一趟。
到了第二天，回來的不止沈明銳，還有封朝暉。
他和沈明銳一起把肉抬回家後，就帶著樓明月上門了，請楊茜幫著教教樓明月怎麼處理那些肉。
楊茜忽地覺得那天多說了一句話，給自己找了個已經嫁人的閨女。
她看了沈明銳一眼，就說：“我也不懂這邊的人會怎麼弄，但是肉這種東西，這麼冷的冬天，就是想放也放不壞。”
封朝暉就笑嘻嘻說：“沒事兒，就讓明月跟你們一起，也免得她一個人在家裡麵，什麼也不知道。”
楊茜扯了扯嘴角，隻能答應了。
她也沒特意無視樓明月，但也不親近。
楊茜特意去請教了林大嫂這邊的人會怎麼處理這些肉，得到的是一般都是放在外麵凍著後，她也就沒特意處理了。
楊茜就找林大嫂借了顆酸菜，準備晚上給幾個孩子燒豬肉酸菜燉粉條，然後就又開始忙活衣服。
前兩天，家裡麵的幾個孩子的棉衣棉鞋都好了，不過楊茜聽到林大嫂提了一嘴說沈明銳他們會輪流到外麵執勤，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輪上沈明銳他們，但她還是想著給他做一身稍微保暖一點的衣服。
另外再準備幾個護膝護腕。
樓明月看著楊茜和林大嫂忙碌的模樣，小心翼翼地湊過來，“你們……在乾什麼？”
“當然是在做衣裳啊。”楊茜掃了她一眼就說。
樓明月皺眉盯著楊茜手裡麵的衣裳看了一會兒，“阿暉他們的衣裳，部隊會發的。”
楊茜掃了樓明月一眼，明白她這是在說不用多此一舉，就故意說：“你不知道嗎，他們每年輪流要出去執勤，這裡一年有半年都是雪天，當然要提前準備好，這要是到了外麵，冰天雪地的，連個好好睡覺的地方都沒有，當然要多準備一些保暖的衣裳，不然，在外麵凍壞了怎麼辦。”
樓明月：“……啊？”
楊茜就點了點林大嫂，“我也是剛聽林大嫂說的。”
林大嫂就說是，然後還仔細解釋了一遍，尤其是出去執勤的時候有多苦，說的繪聲繪色的，把樓明月的一張白臉嚇的更加白了。
她兀自糾結了一會兒，最後盯著楊茜和林大嫂小聲說：“那我可以請你們幫我給阿暉做一身嗎，我給錢的。”
楊茜和林大嫂對視了一眼，各自樂了。
這人，上一次直接開口，現在學會用錢了。
楊茜沒理她，林大嫂卻說：“胡說什麼呢，這不是走資本主義了嘛，咱們好歹是軍屬，要以身作則，你要是想要給小封做，就自己學。”
樓明月就說：“可是我不會啊。”
楊茜把最後一針縫上，然後咬掉線頭，“我們一開始也不會。”
樓明月大概是看出來林大嫂和楊茜都不準備幫她，就不說話了。
到了第二天，她就乖乖拿著布料和棉花過來了。
楊茜瞅了樓明月一眼，難為她竟然還知道這些。
林大嫂的手不能動針線，就在一邊指點樓明月怎麼做，足足耗費了三天，樓明月才勉強縫起來一幅護膝。
其中好多地方還是楊茜幫她返工的。
到了第二天，楊茜就再次感受到了來自封朝暉夫妻兩個的熱情。
他說為了感謝楊茜和林大嫂這段時間對樓明月的照顧，加上他們過來也有段時間了，算是正式安定下來了，就準備請吃飯。
楊茜當時就覺得要糟糕，果然，下一秒，封朝暉就問沈明銳要不要一起。
沈明銳就看向楊茜，“你覺得呢？”
楊茜“嗬嗬”了兩聲，就笑眯眯地說：“既然封團長都請客，我們家肯定也是要請的，不如等封團長這次過後半個月，我們家再請吧，畢竟封團長比我們家早來了半個月呢。”
沈明銳就說：“聽你的。”
封朝暉：“……”
他笑了一下，蹭著說：“不是，嫂子，你看，這……要不咱們兩家就一起，還能省下不少東西呢。”
楊茜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個封朝暉，真不是個好東西。
楊茜就說：“沒關係啊，都是我們家沈明銳的同事、戰友，這點東西，我們家沈明銳還是出的起的，你說對不對？”
她還特意看著沈明銳問。
沈明銳就點頭，十分配合著說：“對。”
封朝暉連連苦笑，朝著楊茜告饒，拱手彎腰說：“嫂子，我錯了，我該罰，我不該動小心思，您大人有大量。”
楊茜兩眼茫然，“啊，你說什麼呢？”
封朝暉：“……”
他苦笑連連，又去看向沈明銳，沈明銳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最近樓明月天天過來，他雖然沒聽楊茜特意提起來什麼，但是也看得出來她的精神不是很好。
家裡麵裡裡外外都是事兒，他自己都覺得楊茜累，怎麼可能還會主動給她找事兒。
封朝暉這些知道他是徹底得罪這兩口子了，又繼續告罪，好說歹說了一通，也沒有得到一個準確的答複。
等到他們走後，楊茜就問沈明銳，“這裡還有請吃飯的習俗。”
沈明銳就說：“之前是有，就是幾個同事坐坐，聊聊工作。”
楊茜想了一下就說：“那你覺得要和封團長他們家一起嗎？”
沈明銳看著楊茜，“不用，樓明月什麼都不會乾，你不用一直遷就她。”
楊茜頓了一下，就說：“封朝暉不是你朋友嗎？”
沈明銳皺眉，“那也不用，他自己的老婆自己照顧。”
楊茜：“他就是因為照顧不了，才會算計上我的吧。”
沈明銳說：“我明天和他說。”
楊茜連連擺手，深怕因為她在導致沈明銳和戰友之間不和睦。
楊茜連忙說：“不用啦，其實樓明月也挺好玩的，我之前覺得她是那種特彆高傲的大小姐，處久了才發現，她就是什麼也不會，有點傻呼呼的，每次乾個什麼，她都說我不會啊，讓我和林大嫂幫忙，結果我倆不理她，她第二天就乖乖拿著東西過來學了。”
“她其實還挺好玩的。”楊茜又補充了一句。
沈明銳眉心動了動，“你現在……報喜不報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