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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裡沒什麼秘密,沈寶安第一時間就聽說了這事,還沒來得及去問就看到沈大江過來,他趕緊放下碗,迎了出去。

“大哥,咋回事?不是說好傍晚建明送餘思雅母女回去的嗎?”

沈大江沒回他的話,不悅地看著蹲在屋簷下,捧了一個有缺口的碗在吃南瓜的沈紅英。

沈寶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以為意:“大哥,你怕那丫頭聽見啊?咱們去院子外麵說。”

沈大江沒吱聲,跟在後頭出了院子,然後瞪了沈寶安一眼:“紅英怎麼沒上桌子?被人看到像什麼話?”

沈寶安撇嘴:“哎呀,大哥,一個小丫頭片子,遲早是彆人家的人,有口飯吃就不錯了,還要咋樣?”

蠢貨,連麵子功夫都不會做,老三兩口子真是愚蠢又短視。見他這副冥頑不靈的模樣,沈大江也懶得說他,直接提起了正事:“餘思雅不走了。”

“什麼?不走了?那房子怎麼辦?”沈寶安這下慌了,“不行,大哥,咱們當初說好的,餘思雅回餘家,兩個小的一家一個,房子歸我,錢你拿,你可不能變卦啊!”

沈大江甩開了他的手:“什麼叫我變卦,這是我變卦嗎?老三,你好像說的是我慫恿餘思雅不走的,你當我希望她留下啊?”

“哎呀,大哥,是我說錯了,那你說,這咋整?”沈寶安是又氣又惱,又一時想不到主意。

沈大江盯著沈寶安焦急的樣子看了幾秒,說:“這個事問題就出在餘思雅身上,要是能把她弄回餘家,什麼事都沒了。”

“這倒是,大哥,你有什麼法子能將她弄回去嗎?”沈寶安希冀地望著沈大江。

沈大江長歎了口氣:“我被她氣得頭痛,這一時半會兒還沒想到什麼好法子,老三,你也回去跟三弟妹好好想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法子,早點將她弄走。”

都自己家遭了餘思雅霍霍,也該老三出出力了。老三兩口子沒臉沒皮的,什麼都乾得出來,他們出麵,就不信餘思雅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招架得住。

沈寶安完全沒留意到沈大江的算計,沉重地回了家,吃過飯就把朱愛華拉到屋子裡商量:“

餘思雅說不走了,要留下來生下那小雜種!”

朱愛華聽了不乾了:“那咱們的房子豈不是沒了?而且她現在才十八歲,她這輩子不可能不嫁人,等她哪天想改嫁了,孩子丟給咱們,那還不得咱們給她養啊?不行,絕對不行。”

沈寶安點頭:“我也覺得不行,可大哥大嫂好麵子,再說現在餘思雅也隻是去他家吃幾頓飯而已,他們肯定不會出麵趕餘思雅走。”

“他們不趕,咱去趕。大哥大嫂要早聽我的,今天上午就把餘家母女趕走了,哪裡有這些事,他們就是好麵子,顧著顧著,結果什麼都沒顧著。”朱愛華不屑地說。

沈寶安看了一眼外麵完全黑下去的天,再想到外麵的野蚊子,不大想動:“那咱們明早就去吧,說不定今晚餘思雅又改變主意了。”

“成,明早去。那死丫頭要實在不聽話,到時候瞅準機會,我推她一把,肚子裡那個沒了,看她還怎麼留。”朱愛華恨恨地說。

沈寶安聽了讚許地點頭:“你這主意好,咱們明天就先勸她,她要不聽勸也隻能這樣了。”

***

離開了沈大伯家,餘思雅並沒有急著回去,她讓沈建東帶她逛逛他們家的自留地,這可是他們家以後除了主糧外最重要的食物來源。

沈家有兩塊自留地,一個就在院子外麵,三分地,另外一個要大些,有四分地,離家有兩三百米,靠近村口那條馬路。

他們今晚去看的就是遠點的這塊地。這個地因為離家比較遠,怕招賊,就沒種蔬果,而是種了紅薯,地邊種了一圈大豆,不過剛長到膝蓋,連花都還沒開,離能吃遠著呢。

餘思雅看了一圈,覺得沒什麼意思,眼看太陽的餘暉都要消失在天際,她招呼跑到田埂邊捉螞蚱的沈建東:“走了。”

沈建東提著一串用草繩串起來的螞蚱,興奮地跑了過來:“嫂子,回去咱們烤螞蚱吃!”

餘思雅今晚吃得很飽,對他們這種烤得外麵焦糊裡麵半生不熟的東西沒興趣:“我不餓,你吃吧。”

“哦。”沈建東的肩膀垮了下去,他捉來給小侄子補充營養的,可惜嫂子不吃,癟癟嘴,他想起另外一件事,“嫂子,我還要去上學啊?”

餘思雅在前麵

聽到這句話,停下腳步回頭看他跟個竹竿一樣的身板,挑眉:“不上學你乾啥?”

沈建東覺得自己被小瞧了:“我可以挖地、栽秧、割小麥稻子、曬穀子、挖水渠、撒種子……”

聽他數出一大串,餘思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麼,不想上學?”

沈建東點頭:“不想上,沒意思,就算念完高中又怎麼樣,還不是回家種地,那些城裡的知青讀書多吧,有什麼用,還不是天天跟著種地。”

現在這種環境,還有家裡麵的情況,他生出這種心思並不奇怪。餘思雅沒有跟他講任何大道理,隻粗暴地說了一句話:“不行,不想上也得給我上。”

一個才12歲的娃不上學想啥呢?至於讀書有沒有用,兩年後自見分曉。

沈建東被她一噎,正想說話,抬頭就看到家門口徘徊著一道影子。他立即擋到餘思雅麵前,盯著黑暗中那人,凶巴巴地說:“誰?”

“建東,是我。”一道哽咽的女聲在黑暗中響起。

聽到這聲音,沈建東立即像隻猴子一樣竄了過去,抓住她的肩膀:“紅英,你怎麼來了?誰欺負你了?”

沈紅英吸了吸鼻子,看向他背後的餘思雅,打了聲招呼:“嫂子。”

餘思雅點點頭:“進去說吧,外麵蚊子多。”

三人進了堂屋。

隻是短短一天沒回來,沈紅英卻覺得這個家裡陌生清冷得很。媽不在了,大哥也不會回來了,就隻剩他們姐弟孤苦無依,她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