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朱程程之前,鬱棠先去了宋今朝的畫畫班。
宋今朝的畫畫班在一棟寫字樓裡,據賀遲說,宋今朝為人和善,認真負責,所以畫畫班的生意一直不錯,直到宋今朝和朱程程的七周年結婚紀念日前夕,羅麗帶著珍珍找上朱程程,請求朱程程給孩子一個爸爸。這件事鬨大後,家長們紛紛不讓孩子來上課。
朱程程最開始並沒有相信,但是羅麗又告訴她,珍珍和宋今朝都是熊貓血,因為珍珍是宋今朝的女兒,所以在那麼多學生中,宋今朝才會選擇不收她的學費。
哪怕羅麗放出一段珍珍喊宋今朝爸爸的錄音,宋今朝依舊沒承認珍珍是他的女兒。
朱程程和宋家人都認為是宋今朝心存僥幸。
聽完這段往事,鬱棠忽然想起了珍珍畫的那幾幅畫。
畫畫班因閒置已久,落滿了灰塵。
鬱棠走進宋今朝的辦公室,她坐在他的位置上,一抬眼,恰好對上朱程程明媚的笑容。
正對辦公桌的牆上是朱程程的臉,一整麵牆都是朱程程的笑容。
辦公桌背麵是掛滿了畫的牆,上麵掛滿了小孩子的畫。
刻意訓練的藝術總是容易落入矯揉造作的陷阱,但孩童的純真卻很好地對抗了這一點。
鬱棠的手指拂過上麵的名字,羅珍珍。
畫上的小女孩正躺在床上,戴著眼鏡的男人躺在另一張床上,一條紅色的管子連接著兩人。
鬱棠打開抽屜,在宋今朝的抽屜裡有一把鑰匙,她轉著鑰匙。
這是哪兒的鑰匙呢?
她的問題很快得到了答案。
鬱棠找到了一個上鎖的房間,她試著用這把鑰匙開門。
房間裡是幾十幅被精心裝裱的畫,隻是,這幾十幅畫中,有十幾幅畫都被畫布遮住。
鬱棠掃了一眼這些畫,宋今朝在畫畫方麵的造詣的確配得上他的名氣。
畫布上布滿灰塵,畫布之下似乎藏著未被人發現過的寶藏。
鬱棠伸手,將畫布一一扯落。
伴隨著畫布落地的聲音,鬱棠忽有戲劇開場的錯覺。
這十幾幅畫上都是同一個女人。
畫上的女人或喜或嗔地看著她,這位女人似乎永遠沉浸在愛情的歡愉裡。
鬱棠自然知道畫中女的身份,不是彆人,正是朱程程。
鬱棠決定收回之前的評價,至少與朱程程有關的這幾幅畫,宋今朝畫得很好,無論是在構圖還是在光影的處理上。
畫上都有落款,鬱棠想起那幅沒有落款的畫,不由地擰起眉頭。
“你舅舅所有的畫都在這裡嗎?”
“應該還有一些畫放在家裡,他和舅媽住的那個小區。”
鬱棠點點頭。
在儲物間的櫃子裡,鬱棠找到了一份合同。
她對著賀遲搖了搖手裡的合同。
“你找到了什麼?”
鬱棠翻了翻,心卻慢慢地沉下去。
“保險合同書。”
這是宋今朝七年前買的保險,投保人和被保人都是宋今朝,受益人是朱程程。若宋今朝身故,受益人可以獲賠80萬。
那麼巧,朱有容的五位前夫都買了保險,但保險二字卻像是這五人的催命符。
同樣買了保險的宋今朝是否也麵臨著同樣的命運呢?
鬱棠把這份保險合同放進包裡,她打算問問朱程程這件事。
“我想看一下你舅舅的銀/行流/水,你問一下保險公司,你舅舅還有沒有買其他保險?”
賀遲在手機裡翻找了一會兒,發給她宋今朝的銀/行流/水。
粗看之下,宋今朝的銀/行流/水很正常,除了那筆保險費以外,沒有特殊的支出。
隻是,作為一個出軌並且有一個私生女的男人,這銀/行流/水並不正常。
賀遲打完電話,對她搖了搖頭。
“你舅舅隻買了這一份保險?”
“對。”
鬱棠點點頭,她從包裡拿出筆記本,輕聲說:“現在,我想問你一些問題。”
“羅麗是你舅舅的情人?”鬱棠翻開筆記本,問他,“你怎麼看她?”
“她是舅舅的初中同學,但在她找上門前,我們都沒聽過她的名字。她這些年並沒有結婚,而是獨自一人帶著女兒靠擺小吃攤生活,聽說珍珍從小體弱多病,花了不少錢。舅舅失蹤後,她曾經上門找我們要過幾次錢,她還罵過姥姥,所以我們家和她關係不太好。”
“我問的是你對她個人品德的評價,而不是她的人生經曆。”
“一個為了女兒可以付出一切的母親,同時,她市儈刻薄。”
“那你的舅媽朱程程呢?你覺得她是怎樣的人?”
“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性,即使舅舅出軌,但她並沒有遷怒我們,舅舅失蹤後還去看過姥姥。”
鬱棠點點頭,她已經差不多勾勒出朱程程和羅麗的形象了。
“賀遲,你為什麼想要找你舅舅呢?”在宋今朝的其他家人朋友都放棄的前提下,鬱棠想知道,在賀遲的眼裡,宋今朝究竟是怎樣的人?
“舅舅說過,等我20歲時,他會送我一幅畫,我還在等。”
鬱棠沉默了半晌,她忽然想起了儲物間裡的那十幾幅畫。
他們到朱程程家的時候,房間裡彌漫著火鍋的味道。
桌上的火鍋沸騰著,朱程程在鍋裡涮著肉。
朱程程和她的表姐朱有容長得很像,隻是氣質全然不同,朱程程的氣質偏冷,而朱心心的氣質更易於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