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學金風波過去好幾天。
黃婷去了一趟警局後,就再沒回過宿舍,李雪隻是回來收拾了一趟東西,當然,李雪沒給她半點好臉色。
鬱棠這幾天心情不錯,連食堂的飯菜吃起來都格外香。
她剛吃完飯回宿舍,就看見李雪風風火火地跑進來。
“鬱棠!黃婷住院了。”
“我不是醫生,不會治病。”
見鬱棠麵無表情,李雪說:“鬱棠!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嗎?你知道嗎?因為你做得太過分,黃婷她都抑鬱了。”
進了趟警局,這就抑/鬱了?鬱棠哭笑不得。
“有膽子買賣個人信息,為什麼沒有膽子承認自己就是這麼惡心呢?”
“鬱棠,你太過分了吧,她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你覺得什麼算應有的懲罰嗎?”
“鬱棠!她已經身敗名裂,還因此得了抑/鬱。”
“是我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讓她販賣我的**嗎?”
“大家舍友一場,你放過黃婷吧,這件事你不要再追究了,好不好?”
鬱棠莞爾,說:“做夢。”
她放過黃婷不難,可何人能穿梭時光,回到前世,救聲名狼藉的她於那些陰暗潮濕的過往?
對於旁人來說,那些苦痛尚未發生,自然也輪不到她這麼咄咄逼人地向黃婷問責。
可如果不是她有幸重活一世,如果不是她機敏地避過這些來自陰暗角落的惡意,哪裡有機會輪到李雪來指責她?
“鬱棠……”
“李雪,你接近過死亡嗎?”
沒有陷在被人窺伺生活的陰影裡,沒有因為陷在狼藉的聲名裡而自暴自棄,她活下來了,卻不得不麵臨他人的指責。
前世的鬱棠無數次地想過,如果她縱身一躍,是否能結束這一切痛苦,是否能證明她的清白?
可當她站在欄杆前,回想著陸衡家人和朋友的那些謾罵,她放棄了這個念頭。
死多麼容易,縱身一躍,活著才是最難的事。
一旦死去,這狼藉的聲名會永遠和她在一起,她不要像蟲子一樣在潮濕陰暗裡死去。
“哪怕是被冠上感情騙子的名頭,我沒有像黃婷一樣割/腕,沒有像她一樣抑/鬱,沒有住院,沒有歇斯底裡,沒有痛哭流涕,沒有意誌消沉,沒有茶飯不思,這是否給你一種我感知遲鈍的錯覺?是否你覺得我沒有感情?也因為這樣,你更同情黃婷這個痛哭流涕的加害者,而不是我這個貨真價實的受害者。”
聽到鬱棠的話,李雪沉默了片刻。
“鬱棠……黃婷她畢竟抑鬱了,現在原諒她,在輿論上對你也比較好……”
這是拿輿論來壓她嗎?要求一個人寬容,本來就是最大的不寬容。
前世網絡上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指責她是殺人凶手時,黃婷為什麼不站出來呢?黃婷甚至還虛偽地安慰她。
鬱棠隻覺得胃裡一陣一陣地惡心。
“我不在乎。”
“人都有自尊心,她不說出來也怕被人指責,你的做法太傷人自尊了,如果不是你太極端……她也不會抑鬱……”
左右黃婷販賣她的個人信息,她還得為黃婷的抑鬱負責?
“在犯罪的那一刻,她就沒了自尊。”
鬱棠打算轉身離開,李雪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我們畢竟當了這麼久的室友,你就一點也不念室友情?”
前世的鬱棠從來沒有念室友情的機會,如果不是她有了戒備心,如果不是她阻止了陸衡的自/殺,她或許還要背著這殺人惡女的名頭。
鬱棠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李雪臉上。
“鬱棠,你為什麼打我?”
“你生氣了?”鬱棠的臉上綻出一個笑容。
李雪生氣地看著鬱棠,仿佛鬱棠是窮凶極惡的人。
“鬱棠!你怎麼能打我?”
“你連我打你一巴掌都不能忍受,哪來的勇氣要求我原諒黃婷?”
“鬱棠!你不怕我舉報你毆打同學嗎?”李雪捂著臉,氣急敗壞地看著她。
“你想舉報的話,我不介意坐實這個罪名,屠夫我都能打過,何況你。”
“鬱棠你太無情了!你就是個奇怪的女生!正常女生誰會喜歡研究那些案子,難怪沒人和你這個怪胎做朋友!”
怪胎?鬱棠想,比起黃婷這個熱衷於販賣身邊人信息的奇怪愛好,她的愛好再正常不過。
“如果都是你和黃婷這種惡心的朋友,我倒是寧願沒有。”
“鬱棠你……”
“今天之內把你和黃婷的東西搬出宿舍,不然我不介意舉報你們請人代課的事情。”
“你想徹底毀了黃婷嗎?”
“是她自己毀了自己,”鬱棠一字一頓地說,“而不是我。”
李雪的語氣忽然變軟,她略帶祈求地說:“鬱棠!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今日留一線,日後好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