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逸是個變態。
鬱棠當然記得他,是她親手把魏逸送進監獄的。
白老大提起魏逸的神情,看來兩人關係匪淺,不過這更意味著,她從眼下的困境中脫困的成本越高。
“你想做什麼?”
鬱棠站起來,她不喜歡被人俯視的感覺。
“當然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魏逸很喜歡你,你卻害魏逸進監獄,這筆賬該怎麼算?”
又不是她把刀架在魏逸的脖子上,逼魏逸去殺人,不怪作惡的人,怪懲治惡人的人,這白老大還真是喜歡顛倒黑白。
何況魏逸的所謂喜歡,不過是把她當玩具的喜歡而已。
鬱棠冷笑,她不卑不亢地說:“你想怎麼算?”
“我真想在你身上纏上一圈鞭炮,讓你這張漂亮的臉蛋,砰!”白老大雙手畫出一個圈,他笑著說,“開出一朵血花。”
說著,白老大的手下從那輛寫著危險爆/炸品的車裡拿出鞭炮,放在鬱棠麵前。
鬱棠鬆了一口氣,原來那輛車裡裝的隻是鞭炮。
“我要Hunter的機密,不說的話,我就讓你的臉蛋開花。”
“我隻是實習偵探,怎麼可能知道Hunter的機密?”
“我要林幾何的個人信息,她的家庭住址、電話號碼……”
這些人果然對林幾何懷著滔天惡意,鬱棠當然不會告訴他,且不說她不會出賣林幾何,何況如今人為刀俎她為魚肉,白老大要是真想殺她,她說不說,都不影響她的結局。
鬱棠緩聲說:“我不知道。”
“你彆敬酒不吃吃罰酒!”
白老大冰冷的目光落在一旁的賀遲身上,他冷笑著說:“如果我打他呢……”
鬱棠心中翻起波濤,她裝作不在意地說:“這個人他不過是我裙下走狗,我招招手他就能高興地搖尾巴,你要是喜歡……”
聽見鬱棠的話,賀遲會意地露出黯然神傷的表情。
鬱棠莞爾,臉上的笑容肆意張揚。
這種時候不是在意她和賀遲體麵的時候,保命要緊,她說的話越不留情麵,越能保住賀遲的性命。
白老大似笑非笑地看著鬱棠。
“你們這些人,天天嘴裡說公平正義……”白老大冷笑一聲,“結果比我們道上的人還狠,要麼騙人感情,要麼拿人做人體實驗……”
鬱棠麵無表情,比起惡劣程度來,她還不配和這些人相提並論。
白老大口中的人體實驗應當是指俞至慎那件事,俞至慎入獄後,有某位科學家買通了監獄那邊的人,開展了專門針對重刑犯的非法實驗,結果監獄發生爆炸,俞至慎和其他重刑犯紛紛喪生。
據說這種非法實驗是將受害者的部分大腦移植到重刑犯身上,實現記憶和情感轉移,讓重刑犯不斷以受害者的角度,重溫死亡降臨的那刻,陷入痛苦的無限循環。
半本刑法俞至慎……他對彆人下手時,可不會有半點手軟。
如果是其他小偷小摸的罪犯,她或許還會同情,畢竟小偷小摸還不至於受這樣的罪,可俞至慎手裡人命無數……就算違背倫理,讓他做非法實驗,也無法消解他犯下的惡。
她對蛆蟲可沒有什麼同情心。
“我知道林幾何很在意你……”白老大冷笑著說,“我很好奇,如果我殺了你,她會不會發瘋?”
“我不知道。”鬱棠麵無表情地想,作為一名反派,這白老大的話果真多得要命。
他難道不知道反派常常是死於話多的道理麼?
“林幾何那個傻子,被誇幾句善良正義,尾巴就翹上天,如果她不是靠著她的前男友,你不是靠著謝家的背景,你們兩個肩不能扛的女人,哪裡能有這樣的成就?”
果然夏蟲不可語冰,她認識的林幾何,追求的從來不是他人的褒揚,更何況,林幾何能爬到排行榜第一,是憑她的本事,而不是她的前男友。
並且,她哪裡靠謝家了?
白老大的手下忽然跑過來,他小聲對白老大說了幾句話。
收回抵住鬱棠額頭的槍,白老大掏出手帕,仔細地擦拭著槍上的汙痕。
“將就用吧。”
手下和白老大說的內容,鬱棠不得而知,但她注意到,在白老大的那句話後,每個綁匪的身上除了原來的Ak以外,都多了一把老式的滑膛步/槍。
倒真是難為這群綁匪,這麼古董的槍他們都拿的出來。
鬱棠擰著眉頭,AK和滑膛□□,傻子都會選AK,他們為什麼要給自己增加負重?
除非……鬱棠心中倏地明朗,除非他們帶的AK配給不夠,或者是帶錯了配給。
不過,這種老式滑膛步/槍,肯定比不過警方用的槍,難道這就是前世匪徒慘敗的原因?
這是滑膛□□!
看向許甜甜所在的方向,他的手被綁在了背後,他的胳膊輕輕動著,仿佛是在用手機打字。
難道許甜甜還有第二部手機?鬱棠暗驚。
許甜甜正仰著頭,凝視著隧道上方的管道。
為了防止隧道發生事故,在隧道裡都安裝了噴淋管道,當檢測到煙霧時,隧道滅火裝置會自動開啟噴淋設施。
白老大聞著空氣裡彌漫著的血腥味,露出陶醉的神情,從他的那隻眼睛裡,迸射出邪異的光。
和警方的談判並不順利,白老大預備殺雞儆猴。
他的目光在眾人身上逡巡一圈,最後在賀遲的身上停住。
“我還是更喜歡新鮮的血液,那淡淡的鐵鏽味……是世界上最誘人的芬芳。”白老大把槍對準了賀遲,“這種滿肚子兒女情長的男人,不配活著。”
賀遲平靜地站起來,他看了一眼鬱棠,示意她不必擔心。
心中翻起波濤萬丈,鬱棠暗暗罵了賀遲一句,這個傻瓜,死到臨頭還這麼氣定神閒!
“你舍得他死嗎?”白老大笑著打量鬱棠,“不舍得我就換一個。”
鬱棠精通各種推理技巧,各種作案手法她如數家珍,但是這些她引以為傲的東西,在絕對的武力麵前毫無用處。
她似笑非笑地說:“這個男生……與我無關。”
一旦白老大開槍,她哪怕是華佗在世,仍然沒有辦法救賀遲,她更沒有辦法,再回溯時光,像從屠夫手裡救下賀遲一樣,從白老大的魔掌裡救出賀遲。
如果不能救賀遲,救更多的人,那她重生的意義是什麼呢?
是像前世一般,再次陷入泥沼嗎?
下個月是賀遲二十歲的生日,賀遲他才十九歲,難道他就要這麼死去嗎?
她冒著那麼大的風險,而宿命妄想以另一種方式實現前世的平衡。
不,鬱棠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她原本不想這麼快硬碰硬,更不想以卵擊石,可這人的手竟然敢伸向賀遲。
“3……2……”
不等白老大數到1,鬱棠掙開繩索,眼疾手快地從白老大手裡奪過槍。
白老大是獨眼,鬱棠巧妙地利用了他的盲區。
□□在她手裡轉了一圈,很快調轉槍頭,指向它的主人。
白老大的手下呆愣了一秒,很快把槍口對準了她。
鬱棠莞爾,這種電視裡才會有的場景,她竟然也能實地體驗一回。
“你敢殺他,我就殺你,大家可以比比誰的手更快。”
說這話時的鬱棠並沒有看賀遲,自然不知他幾乎熱淚。
“你怎麼……”白老大一臉的震驚。
兩方對峙的時候,許甜甜抬手打爆了頭頂的水管,綿綿的細雨灑下來。
同時,警方的人很快衝了進來。
隧道裡響起幾道零星的槍聲,不過,在裡應外合之下,白老大的人很快呈現敗局。
被戴上手銬的那刻,白老大飽經滄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原來你不是漂亮草包……”
鬱棠冷笑,如果不是白老大骨子裡對女人的蔑視,她未必能這麼順利地奪槍。
“輕敵是大忌,不然你以為我是靠美貌抓到魏逸的麼?”
目送著白老大上車,鬱棠高興地拍了拍許甜甜的肩膀,她知道,他不會知道她救了他的命。
隻是,見著許甜甜擺脫宿命束縛,她仍然忍不住高興。
原本會在這場人質劫持案中死去的人,那些破碎的家庭,同樣的悲劇,這次都不會再發生。
“你的力氣和牛一樣大。”
和牛一樣大?許甜甜還是從前那樣,永遠不會說話。
她輕輕拍手,說:“許警官,看不出來你除了毒舌以外,動手能力這麼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