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遠處傳來一聲驚呼,“快來人啊!有人掉河裡了!”
眾人一驚,連忙往出事的地方跑,打算去搭把手救人。
等到了地方,才看到水裡麵撲騰著的是一個年輕人,有人看清了他的麵貌,“是顧老二!”
“晏卿?快把他撈上來,他不會水!”
說話間,已經有兩個會水的年輕人,三兩下脫了衣服,跳了進去。
現在已經入冬,河裡的水冰冷刺骨,兩個年輕人冷的直打哆嗦,身體也僵硬了,好不容易遊到顧晏卿身邊時,顧晏卿已經灌了半肚子水,人也已經昏迷了。
兩人把他救到岸上,顧晏卿已經探不出鼻息了。有經驗的村民忙去急救,又按又壓,一番折騰後,顧晏卿終於咳出了幾口水,再次有了呼吸。
眾人鬆了口氣,大隊長顧建國招呼幾個人,把顧晏卿送去村裡診所。
剩下的人才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造孽哦,差點去了一條命!幸虧今天二大爺在這,他有經驗,把人救了回來。”
“晏卿怎麼會掉進水裡?他不是小時候差點淹死,自那之後就懼水,一直都不往河邊走嗎?”
“我跟你們說,我剛才看到方秀秀跟晏卿在這說話。一轉眼,方秀秀不見了,就看見晏卿在水裡撲騰。”
“又是她?這個方秀秀不是說要跟隊長家的三柱子定親了?又來找晏卿做什麼?”
“我看啊,她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哪個也不想撒手。從她來了咱們大隊,那些個年輕的後生眼珠子都跟長在了她身上似的,拉都拉不回來。可是她樣貌拔尖,又是城裡來的知青,大家都不敢動心思,後來也不知怎麼跟晏卿走的近了。晏卿天天去幫她乾活,要不然她那三天兩頭請病假的體格,能拿到那麼多工分?”
“唉,晏卿平白無故的給她乾了三年活,原以為是她跟晏卿好上了。結果一轉眼,她又要嫁給三柱子了,你說這是什麼事?”
“要我說,她一開始是打算著要回城,看晏卿老實,才哄他幫她乾活。時間久了,她看回不去了,才想著嫁在咱們這。她就不是個能吃苦的,肯定挑那條件好的找。晏卿家的情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娘瞎爹瘸,家裡窮的叮當響。他哥晏河,都二十好幾了還沒說上媳婦。方秀秀怎麼會願意嫁到他們家?”
“這倒也是,但再怎麼說,晏卿也在她這耗了三年,她現在拍拍屁股想嫁給彆人,晏卿怎麼辦?晏卿模樣俊,雖然家窮,但前兩年也有不少人給他說媒,可都被他拒了。現在年齡也大了,又跟方秀秀有這麼一檔子事,還怎麼說親?”
“誰說不是呢?晏卿多好一孩子啊,老實又勤快,人又聰明上進,就這麼被耽誤了。”
“唉,你們說,是不是晏卿被方秀秀甩了,想不開,所以才跳了河?”
“這……不能吧?晏卿這孩子孝順,他能為了一個女人丟下他爹娘不管?”
話雖這麼說,但晏卿為了方秀秀跳河自殺的事,還是在背地裡傳開了。
晏卿現在還不知道這事,他剛剛蘇醒,身上滾燙,可是又覺得很冷,胸腔中還火燒火燎的疼。等接受了記憶才知道,原主溺水,剛剛被人救上來。
怪不得肺部疼的厲害。
“晏卿啊,你怎麼樣了?你不要嚇唬娘,快跟娘說句話啊。”
一雙粗糙的手,摸索著碰到了晏卿的臉,然後就緊緊抱著不撒手了,帶著哭腔的聲音,一聲一聲的呼喚著,“晏卿,晏卿,你叫娘一聲啊……”
這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身材瘦小,麵色蠟黃,眼睛裡隻有渾濁的眼白。她身上穿著一件打滿補丁的藍色單褂,下身是同樣打滿補丁的黑色褲子。和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一樣,全身上下寫滿了生活的艱辛。
得到原主記憶的晏卿,已經認出這是他這輩子的母親劉秀蘭。
晏卿抓住了她的手,眼睛酸澀,聲音沙啞的應著,“娘,我沒事了,您不要擔心。”
這是屬於原主的情緒。
顧晏卿是個孝子,臨死前,唯一牽掛的就是他瞎眼的母親和瘸腿的父親。現在晏卿成了他,自然要擔負起他的責任。
聽到他終於出聲,劉秀蘭喜極而泣,摸索著他的臉頰道,“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可嚇死娘了!老大,你快給晏卿倒點水,他聲音都啞了。”
顧晏河連忙去倒了水遞給母親。李秀蘭又摸索著喂給晏卿。
晏卿喝了水,嗓子舒服了一點。
診所裡的王大夫對他們說道,“人醒了估計就沒事了,你們把他帶回去休養幾天。要是實在不放心,可以送他去縣醫院檢查。咱們這裡條件有限,再多的也看不出來。”
“好好,王大夫,麻煩你了。”顧晏河說完,又躊躇道,“這個診費是多少?我們來的匆忙沒帶錢,過兩天再給您送來……”
王大夫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也沒吃藥打針,不用診費了。你們有錢就給他吃點好的,補補身子,他身體太虛了。”
“誒!好好。”
顧晏河答應著,卻又發愁,他們家窮的叮當響,沒有錢,也沒有東西,要怎麼給晏卿補身子?
晏卿自然也知道這個家是什麼情況。這個世界比上個世界還要困難,上一回好歹小侯爺家大業大,隨便當點什麼東西就打開了局麵。
但這個世界顧家是真的窮,老鼠都不來光顧的那種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