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了點內容(2 / 2)

小師兄能有如此造詣,不虧他當初辛苦做殺蟲劑熏院子,給他創造良好的讀書環境了。

宋時坐在台下感慨良久,手裡下意識轉著筆,筆頭墨汁險些濺了一身。桓淩從台上走下來,到前排主席落座,一路隻見他目光炯炯,含笑迎著自己下台,兩旁有人抱著箱子在周圍收題目,他也絲毫不顧,隻看著桓淩。

兩人目光在空中交錯,宋時輕挑唇角,露出一個慈詳的笑容。桓淩又看到他這強裝長輩的模樣,實在是又熟悉又好笑,不禁微微低頭,掩住了臉上的笑意。

宋縣令此時又登台安排舉子、生員各自回下處安歇,明日再聽那四位名師解答收上來的問題。

宋時起身出去,吩咐人備車馬,把住在城裡的四位講師和幾位舉子捎回去。舉子們半途下車住進了趙書生家的彆業,幾位官員和致仕官員則直接進了府賓館,知縣父子做陪,在府賓館用了一頓同樣豐盛的晚筵。

吃罷飯後,宋縣令就有些支持不住,先告罪退席:方提學和兩位致仕多年的老先生在燈下看了一會兒眾人交上的題目,不覺眼困,也各自回去休息了。倒是桓淩年輕、精神好,帶著他師弟兩人點著燈燭整理題目,直到深夜仍是毫無倦色。

這院子裡滿都是蒲艾香氣,都不聞蟲聲。

彆人或許會以為是為了應點端陽節慶而多弄了些蒲龍艾虎懸掛,桓淩卻十分清楚,這肯定是宋時的手筆——他是寧可叫藥草香氣熏著,也要藥儘蟲蚊的。

他年紀小時聞著太濃的藥香還聞不慣,一晃幾年過去,他倒也不怕這香氣了。

桓淩將窗子推開些,叫那香氣和涼風透進來,解堂內暑氣。庭外月色幽幽,廊下垂著燈籠,燭光映著庭中花木,倒給那些花草披了一層朦朧紗衣,叫人不由想起坡仙海棠詩中那句“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他是有感而發,隨口吟出。

宋時那裡翻著題目,聽他念詩,便抬起頭來問了一句:“師兄莫不是想去院中賞花?雖然此時已無海棠,可也有石榴、月季,咱們拿著蠟燭出去賞一賞?可惜這院裡的曇花是新種的,今年不能開,不然得見曇花夜放,也是一樁幸事。”

桓淩見他撂開題目去拿燭台,真有要出門賞花的樣子,忙抬手攔了他一下:“廊下不就有燭火?我隻是看著那些燈籠照著庭花有感,隨口吟了一句而已。何況要看花,在屋裡看看就夠了,不須出去。”

宋時這才撂下蠟燭,看著廊中燈光道:“師兄真好招待。這大晚上屋裡也不擺盆花,也沒有個紅·袖添香陪咱們夜讀書,隻有這麼一堆交上來的題目……”

那雙眼裡聚著燭光,比白天更明亮瑩潤,桓淩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又去看燭光——隻是普通的蠟燭,又能有什麼看頭?卻不知怎麼,那搖曳的火苗映在他眼裡就顯得更好看。

他下意識答道:“不必要什麼紅·袖添香,咱們二人就這麼讀書挺好的。”

宋時隨口說笑:“你若真要倒是為難我了,這大半夜的爹和我姨早睡下了,我也沒處給你借丫頭去。”

桓淩叫他一句砸醒過神來,連忙收斂目光,生硬地轉了話題:“這滿桌都是題目,有人走來走去往桌子上弄東西的,還要擔心她弄臟或是碰掉了題紙,不如兩個人清清靜靜的……

“對了,我剛才正要跟你說,我選題目時就不揀你的了……”

宋時正垂頭看題目,聞言隻撩起一雙眼皮看他,調侃地笑道:“我說我這師兄方才看著我不說話是想什麼呢,原來是不打算答親師弟的題目,心中有愧,說不出口啊。”

他笑了幾聲,見桓淩真有點兒窘迫的意味,倒不好意思逗他了,體貼地說:“我早也沒想讓你挑我的題目,台下收題紙時就沒投。我還能不懂師兄你的意思麼,我要問你問題,隨時都能問,何必占了彆的學生的時間?”

正是。桓淩重重點頭:“咱們師兄弟怎能跟外人一樣?現在是人太多,不方便單獨給你講題,等這場大會結束,回到府裡,不特我給你講,還要請方大人也單獨指點你一二。”

還能請到方老師?之前方老師雖然也看重他,可還是把他和彆的生員一視同仁,沒想過要單獨給他開小灶的,如今這待遇肯定點是桓淩給他爭取來的啊!

沒的說,小師兄真是太夠意思了!等大會結束之後,他得拿出點真本事,給小師兄做些見工夫的現代美食嘗嘗!

不過這是驚喜,不能提前說出來。

宋時心裡盤算著,手下又開始翻題目,像整理撲克牌一樣把題目分,相同、相近、相涵蓋的題目整理到一起,剩下的散題也按難易、問題正偏分開。台下學生出的題中,重複的其實不少。有的是故意重複,有的就是原文較艱深,沒有好先生難以理解透徹,都分類整理好後,四位講師便容易選出最需要解答的問題。

兩人將題目整理得差不多,又去檢視了一番投題箱,隻怕有落下沒拿出來的題目。

都分類清楚、檢查無虞,可以休息的時候,也早過了半夜。宋時怕這時候回衙又要驚動一片,索性也留在府賓館,就在他房裡扯了床薄被,爬到北窗下的羅漢床上,倒頭就睡。

才剛躺下,還沒把被窩捂熱,忽有一雙手從他頸下、腿窩穿過去,猛地把他連人帶被抱了起來。

嗯?嗯嗯?大半夜的做什麼這麼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