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1 / 2)

宋時回京之前還有點兒想桓淩, 猛一見麵就給他來這麼大的刺激……不想了不想了。他彎腰撈起儒巾重新扣到頭上, 無奈地說:“你看看, 頭巾都掉了。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等我把巾帶係上了再……再說話?”

桓淩輕笑一聲, 接過他手中長帶, 轉到後麵替他係上,懇切地說:“是我孟浪了。我隻是一個月沒見師弟,又見你有些清減的樣子, 一時失了輕重, 不知怎麼就把你抱起來了。”

還不知怎抱起來的?

托著他就往上扔啊!

要不是他身上都是肌肉, 夠結實,都能讓他跟扛大米一樣扛過肩了!

宋時給了他個眼神讓他自己領會,桓淩也不知體會沒體會著, 細心替他結好頭巾帶,便把下巴搭在他肩上說道:“方才雖然是一時忘形, 不過若非這麼抱了你一抱,也聽不見師弟叫我的名字啊。”

他就知道宋時沒拿他當師兄尊重, 總想把他叫小些,自己充個長輩。不過聽他叫出心裡藏著的這些稱呼,倒比隻是叫師兄更讓人喜歡。

他在宋時耳邊啄了啄, 終於被宋時抖肩甩開, 摸著下巴笑道:“天色不早了, 咱們先去院裡吃些東西,回來我再慢慢跟你講京裡的變化。”

宋時沒忍住摸上了耳邊那處, 聽到他說話時語中帶上了笑音,又忽然反應到不對,忙縮了手,重重地一甩袖子,大步往門外走去。

農曆四月底的天氣,算成公曆也將到六月了,哪怕在北方,溫度可也不低了。店家送來的酒正是涼冰冰略帶酸甜的米酒,配著糟魚、胭脂鵝脯、風雞、熏腸、龍眼乾、荔枝乾、醃海棠、杏乾、嫩藕鮮菱之類攢成的攢盒,先吃一杯,又消暑又舒懷。

宋時先坐了主位,桓淩過去且不落座,先吩咐下人都到後院吃飯,他們要說些朝廷的事。眾人走後,他便主動提壺倒酒,捧著杯說:“師弟剛從家鄉回來,這一杯是給你接風洗塵的,師弟且滿飲此杯。”

宋時二話不說就喝了,也要斟一杯回敬他,桓淩卻又倒了一杯,賀他做出的羽毛球在京裡廣受歡迎:畢竟這羽毛球不光是好玩,意頭更好。無論是自覺清白無暇的官員還是盼著借力上青天的書生,都把羽毛球當成了自家的寄托。

他眨了眨眼,帶些神秘意味地說:“周王殿下也誇了你的羽毛球。你不在京這些日子,周王曾召我到宮中謁見,談話間說起你,便問了我有關羽毛球和你那宋版書,更說起了聖上讓你編印中秘庫藏書之事,可見殿下對你印象極佳。如今已有同僚奏請天子放周王到六部曆練,到時候你也有機會當麵參拜了。”

宋時跟周王是前後任關係,雖然周王大度,他自己想起來卻也怪尷尬的,便避而不提,隻問了一句:“周王身份尊貴,打羽毛球不會被人說是玩物喪誌吧?若有人為此批評周王殿下,我卻是難辭其疚。”

桓淩含笑搖頭:“這倒不會。宮中素愛蹴鞠、圍棋、百戲之樂,周王愛羽毛球也隻是愛他的高潔意象,不曾因玩樂誤事。便是我們院裡的言官也愛你那羽毛球,都覺著此球是健身養性之球,並非那等令人耽溺誤事之物,也不至於無故彈劾。”

說起愛打球,天子倒比周王愛得多。周王生性安靜內斂,還是更喜愛看書,打球的時候還不如對著球作詩作畫的時候多。

宋時想起回來路上看見的那些獨自打球的人,終於繃不住笑了出來:“那些人哪裡是打球,打球還不如撿球多呢,虧他們也玩得下去。等明日咱們占個大場子,我好好教你打幾場,讓人看看羽毛球究竟是怎麼玩的!”

他精神振奮、磨拳擦掌,恨不得明天就能休沐。桓淩隻看著他興奮的模樣就高興,含笑答應:“後天咱們去靈泉寺,那邊寺院有好大空場,又有廟會,可以痛快地玩幾天。”

隻是怕宋時名氣太大,到時候要有人來請他主持文會。

宋時笑著搖頭:“我在福建能借借我爹的官勢、名聲,到京裡還有誰認得我?人家要辦文會,自己就辦了,至多請咱們去當個評委老師,隨便點評兩句,又不費工夫。”

他向來謙虛,不覺著自己能有那麼大魅力,興衝衝地安排好了長假排山、打球、逛廟會的行程,又跟桓淩商量:“我娘答應搬家進京了,哥哥們在家主持搬家的事呢,你幫我參謀參謀,我要在城裡買處好房子。”

挑一處風景上佳,地方敞闊,價錢又不大貴的地方,置個大院子他們一家人住。

桓淩早為他留心物色地方了,當即說道:“若是價錢合適、離城裡又近,無過城東二條胡同;若說出入方便,周圍有好先生開私塾的,則是燒酒胡同;若要周遭景致好,出門便有風光的,宮城後西涯旁倒有一帶不錯的房子,地方敞闊,出城不遠便是有名的首善書院。若是你家兄長平常不到六部當值,我倒覺著西涯地方不錯。”

西涯……不就是什刹海?

地方倒是真不錯,燕山小八景之一的銀錠觀山就在什刹海,夏天賞荷,春秋觀山水,到冬天還能到凍得硬實的河麵上滑冰、冬釣。周圍的景點也不少,他上大學時暑假和同學到北京玩,就曾到那一帶參觀過恭王府、慶王府和各色貝勒府、貝子府什麼的,還有不少名人故居。

如今王爺們大概率生不下來了,名人故居也……恐怕還是他搬過去住,他的故居幾百年後給名人看的可能性更大。再過幾十年,說不定明朝著名閣老李東陽也能出生了,他要不要提前投資,跟名人當鄰居?

他下意識拿筷子點著桌麵,認真考慮該不該挑積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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