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2 / 2)

周圍看的人頭一次見到這麼多花樣技術,看得連眼都顧不上睜。有的追著宋時的手學技術,有的隻盯他們兩人滿場奔跑、跳躍的身影思量自己打球時如何進退,有的看著空中不落的羽毛球隻是羨慕……

不知他們打到第幾回,終於有人想起給他們叫好來了。

叫好聲中夾雜著從福建流行到京裡的現代鼓掌禮,初時隻是疏疏落落幾聲,漸漸密集,最後竟卷成一片暴風驟雨,嚇得岸邊淺水處棲的水鳥騰飛起來。幾隻白鷺在空中劃過,因飛得極高,身形看著極小,與空中雪白的羽毛球幾難分辨,更給這場球賽添了幾分可觀賞性。

掌聲最高·潮之際,宋時忽然將拍子淩空一甩倒到左手,右手抬過頭頂淩空一抓,將飛來的球抓在了掌以。

場外頓時歡聲雷動。

雖然球直接打在手心裡有點疼,但能炫出這個技術,宋時心裡的激動早已壓過手上的感覺,握著球晃了晃,展顏笑道:“今日打得差不多了,我是來學射弩的,可不能為打球耽擱了正事。諸位願意打的不妨尋個背風的地方,今日雖然是晴空麗日,但這湖邊還是有些風,我與桓師兄剛才為著救球也跑了不少冤枉路,可是有些累了。”

眾人大笑起來,有的調侃他讀書人文弱,有的倒覺著他的話說得不錯,要打球應該往有人住的地方去——有房子能擋擋風,比這水邊強。

好好一場踏·弩射弓社的盛事,竟叫他忽悠得不少人想立刻換地方打球。連社長與社副、錄事們都有些意動,以為此時時間還早,倒不急著開弓試射,到靈泉寺前廣場打打球也能活散筋骨,順便吸引些路人來看他們比試。

剛打完球的兩位師兄弟則坐在一旁胡床上歇著,沒什麼興致再跑一處地方打球。

桓淩見社裡眾人真要走,便扔下水杯,先向眾人中一位年紀最長、胡須虯結的漢子說:“徐社長,我師弟一向羨慕本社,今日我特地帶他來此,是為向社長借一副踏:弩讓他試試手。”

弓箭倒還好,踏·弩卻是不許百姓私藏的,這些社員也都是有背景的世家、軍官子弟,才能弄到這弩。

桓淩少年時參加過錦標社,因箭法好,百步之內能射穿柳條上係的金錢,被這位當時還隻是錄事的徐世兄看中,引他到本社見習。隻是他當年學業重,沒正式入社,後來又因居喪不能出門,好容易孝滿又中了進士,自然更不好參加這種民間社團了。

但他騎射都好,有本事、有技藝,這些人就肯服氣他,認他做朋友。

至於宋三元,雖然他是頭一天來,但他的羽毛球技藝足以折服眾人,不看人麵也要看球麵。徐社長看著人和球的麵子,當即便吩咐從人去取個兩石的蹶張弩來,卻又悄悄拉過桓淩提醒了一句:“宋三元文文弱弱一個書生,又不似桓賢弟你這般弓馬嫻熟,可開得動這樣重的弩麼?”

雖然他已叫人取了最弱的一副兩石弩來,但看宋三元細胳膊細腿的模樣……他還是打羽毛球更合適吧?

桓淩自然要替師弟爭辯一下:“宋師弟從小隨我家的師傅學過騎射,在福建時也常常每下鄉勸農耕桑,倒不是那等文弱書生。”回頭看見師弟叫一群球迷圍在當中,聽不見他們說話,便小聲吐露心曲:“若他實在拉不開,我自然幫他上□□,不會叫他出什麼意外。”

徐社長這才放心,又玩笑地問道:“桓賢弟還有當年馬上連珠五箭,皆中箭垛當心的本事麼?”

桓淩但笑不語。

過不多久,便有人送來上好弦的踏·弩。這種兩三石的弩叫蹶張弩,顧名思義,不似普通臂張弩般放在手裡拉弦上箭,而要單腳或雙腳□□環,雙手扣弦,手臂、腰腿同時用力張弩,將弦掛到機括上。

他一手稱了稱弩身的份量,朝人群中招招手,喊聲“師弟”,把正被人圍觀的宋時和他周圍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他一個都察禦史,竟起興要開兩石弩,還是單腳踏·弩環,雙腳踏能張開弩就不容易了吧!

宋老師一看見他半踩在腳下的大弩就淡定不住了,向周圍粉絲們道了聲擾,徑直扒開人群裡擠出去,大步走到他麵前,羨慕又有點敬畏地看著那張硬弩。

桓淩專心擺著架勢,並沒看他,卻恰在他奔到麵前時雙臂較齊蹬,猛一用力將弩弦架上,而後雙手握著弩柄,緩緩從地上站起,對著遠處覆著鐵簾的箭垛瞄準,重重扣下了弩機。

弦索在空中發出一聲鈍響,隨即破風聲起,□□隻在人眼中留下一道殘影,便隨著尖利的風聲刺破長空,紮入了遠在數丈開外的箭垛上,一箭穿透鐵簾,正中紅心。

宋時頭一次現場看射弩,還是一箭紅心的超高級炫技,想誇他點兒什麼都想不出來了,隻能舉起手啪啪啪用力地拍,邊鼓掌邊往箭垛走。

到那裡才看出來,箭身竟已穿透鐵簾寸許,深深紮入後麵的草垛中。

守箭垛的人已將箭□□,量著箭身入垛長短報了數,宋時忙要過來仔細觀察。桓淩將□□交給徐會長的從人,走到近前握住那隻箭,含笑看了宋時一眼:“不必看它,你稍歇歇,我慢慢帶你試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