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1 / 2)

衡門之下 天如玉 10300 字 6個月前

一晃, 已至三月中。

春陽籠罩, 已稍稍濃烈起來了,風吹到臉上, 也有了春暖的氣息。

軍營裡,一群人正在擊鞠。

是仆固部裡的幾個胡人和軍中的幾個新兵在互抗, 雙方騎在馬上,搶著以杆擊球。

場中馬蹄翻飛,泥土飛濺,雙方誰也不讓誰。

仆固京和仆固辛雲在場邊看著, 到精彩處, 時不時撫掌而笑。

他們部族原本脫胎於突厥,善戰一族,尤其喜愛待在軍中地方。

在瀚海府待了快半月,這兩日才算是徹底將牲畜買賣的事給敲定了,他們放下了一塊心中大石, 便又常隨著伏廷出入軍營。

仆固辛雲看了一陣, 想起來, 今日他們先到了,卻還未見到大都護現身。

緊接著, 就聽見車馬聲, 轉頭看去,一隊近衛護送著一輛馬車駛來。

大都護貼車打馬, 身旁跟著的是羅將軍, 還有都護府裡見過一麵的少年。

她看了一眼便知道, 來的是誰。

秋霜打起車簾,棲遲自車中下來,新露立即將手裡的一件薄披風為她罩上。

棲遲左右看了看,營帳鋪陳開去,竟一眼看不見頭,至遠處,一叢一叢,就如開在北地上的白花。

在府中待了快有半個多月才有機會再出門,卻是第一回來伏廷的軍營。

李硯自馬背上下來,感慨:“姑父的軍營竟這麼大。”

她聽了莞爾,似乎每一次見到這男人的兵馬,都會被震懾。

伏廷鬆了馬韁,看過來:“跟我來。”

她跟上去:“今日怎會帶我來軍中?”

他腳步不停:“怕你悶壞了又跑出去,還得再救你一回。”

她斜睨一眼他背,想起了被突厥女擄走的事,暗自氣悶無言。

伏廷說完回頭看了她一眼,瞥見她臉色,隻覺好笑。

至中軍大帳,他站在門口,揭了簾。

棲遲走入。

帳中陳設簡單,兩側豎著兵器架和地圖架。

最裡麵擺著一張舊榻,搭著他的衣物。

光這般看,可一點看不出來這是個大都護的大帳。

帳門外,羅小義喚了一聲三哥,伏廷走了出去。

場中一陣人呼馬嘶,正搶得激烈。

仆固京祖孫倆一見到他,就過來見禮。

有什麼朝眼前飛了過來,伏廷手一抬,接住了。

是他們擊鞠的球。

他把球丟了回去,拍了兩下手。

仆固京道:“大都護何不上場一展身手,這本也是軍中演武的把戲。”

“祖父說得對。”仆固辛雲附和。

擊鞠本就是自軍中演練而生的,伏廷是個中好手,但他早已不大耍這些了。

剛要拒絕,卻聽羅小義道:“三哥,要不就耍一場,我看世子已有些摩拳擦掌了。”

李硯正盯著場中,聞言臉紅一下:“小義叔莫要取笑我了,我是在看規則罷了。”

伏廷看過去,李硯眉目與棲遲有些相似,特彆是臉紅那一下,神情也很像,他心說真是一對親姑侄。

他問:“你想不想上?”

李硯說:“我沒擊過。”

“想,還是不想。”

他猶豫一瞬,點了頭:“想。”

伏廷緊袖:“那就來一場。”

羅小義掏出根帶子為李硯綁袖口,一麵笑道:“你姑父疼你吧?”

李硯嗯一聲,想著姑姑的話,要對姑父好,姑父就會對他好。

可他覺得自己並未替姑父做過什麼,姑父對他也不差。

……

棲遲在帳中坐了片刻,聽見外麵一陣山呼聲,便走了出去。

新露和秋霜一左一右地守在門口,與她說著方才的情形——

“家主,世子下場去擊鞠了。”

“是大都護領著去的。”

棲遲一直走到場邊,果然看見他們已在場中。

李硯拿著杆,在馬上被風吹著,臉上紅撲撲的,謹慎地左躲右擋。

伏廷就在他後方,衣擺掖在腰間,杆拎著,替他擋了一下,一杆擊中了球。

眾人又是一陣呼聲。

棲遲看得有些入神。

擊鞠在貴族中也很盛行,倘若她哥哥還在,一定也開始教李硯耍這些了。可終究連騎馬,他都是在北地學熟的。

沒想到,伏廷願意帶著他。

在知道那件事後,他還願意帶著他。

她很少見到這樣的伏廷,閒散又隨意,身在馬上,如在平地,手中一杆,如握千鈞。

好一會兒才回神,是因為聽見了姑娘家的聲音。

棲遲找了找,才發現場中還有仆固辛雲在,原來她也下了場。

羅小義在場門邊站著,兩手攏在嘴邊朝她喊:“小辛雲回來吧,你也不看看今日在擊的是誰,待會兒可彆輸到哭鼻子!”

大家都笑起來。

她馳著馬揮著杆,有些生氣:“我可不至於輸不起。”

羅小義怕真把小姑娘逗哭了,連連擺手:“好好好,不逗你了,你專心擊就是了。”

伏廷縱馬,一俯身,手臂一掄,擊球如飛。

“李硯!”

本以為李硯要接不到了,沒想到他反應很快,自前方馬一橫,一揮杆,竟擊中了。

伏廷接了他一杆,擊鞠入門。

又是一陣呼聲。

他勒馬看向李硯:“不錯,習了武還是有用的。”

李硯頭一回得到他誇獎,笑起來:“謝姑父。”

伏廷調轉馬頭,看見了場外的棲遲。

她迎風立著,披風翻飛,眼睛落在他身上,臉上若有若無地帶著笑。

他對這笑不陌生,曾經教李硯騎馬時她也是這般笑的。

他低頭一笑,轉頭喚:“小義。”

場中暫停,羅小義走進來。

他將杆拋了過去:“你來吧。”

羅小義接住:“成,我來替三哥。”

仆固辛雲問:“大都護不擊了?”

伏廷嗯一聲,打馬離場。

棲遲離得遠,並未聽清他們說什麼,隻看到人都停下了,伏廷已要離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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