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聽完,隻道:“我看到唐二公子不像是個能受拘束的人,他在鎮國公府裡頭待著,未必有在外頭好。且我這回過去看,他對務農一道還真有些真知灼見。”
“皇兄這話說得,未免那樣叫人泛起了疑乎,那鎮國公府的二公子,也才去被趕出家門不久吧,這麼點功夫,足夠他學什麼?”二皇子笑問了一句。
“許是真有天賦也未可知。這回我過去,他便將自己新弄出來的陽畦說與我聽,雖說還未見功效,可若是這東西當真有用,那日後,必定能造福於民。”
蕭衡這麼一說,皇上馬上就來了精神,仔細地盤問了起來。
蕭衡索性便將今兒見到的全都說了出來。他並沒有什麼偏私,才見了兩次麵,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公私之分。隻是他身份如此,對於這些事,不得不在意罷了。恰好,唐璟又是個個中好手,蕭衡這才對著父皇多提了兩句。今兒在小湯山的時候,唐璟說得大多不容易懂,蕭衡自己理解了一番,又換了一種好理解的說辭,這才跟他父皇說了清楚。
皇上聽得一本滿足。
不管有沒有用,最起碼,這鎮國公家的二小子確實挺能折騰的,而且折騰的挺像一回事:“先等一段時間吧,若是他真的弄出來了,再讓朝廷的司農司過去討教也不遲。”
“還是父皇想得周到。”蕭衡應道。
隻二皇子聽著,隻覺得好笑。
如今都還是幾句空話,父皇竟然都如此上心了。可見是愛屋及烏到了極點,連他皇兄喜歡的東西,哪怕隻見過兩次麵,父皇也都會高看兩分。
二皇子則不然,他對唐璟這類毫無用處,每天隻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壓根沒有半點好印象。想到這兒,他還提醒了蕭衡兩句:
“皇兄說這話可千萬不要在皇祖母跟前說,免得讓她老人家動了怒,可就不好了。”
蕭衡還沒有開口,皇上便先道:“你不說,朕不說,自然沒有人將口風透露到你皇祖母跟前。再說了,你皇祖母如今,怕也不好意思再討厭人家。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你皇祖母還不知道這個道理?”
蕭衡失笑。
皇祖母那邊的情況,他也是有所耳聞。
說起來也有他的錯。先前他不知道皇祖母不滿唐公子,所以送了不少蘿卜去了皇祖母處,弄得皇祖母如今打了自己的臉,日日都離不開蘿卜了。前些日子他過去請安,皇祖母還對著他埋怨了幾句。
可埋怨歸埋怨,蘿卜還是一如既往的吃著。
這麼些日子下來,不僅胃口好了許多,就連身子瞧著也健壯了。可見,上回他買蘿卜的時候,那唐二公子所說的確實都是真的。想到這裡,蕭衡對唐璟的好感又多了幾層。
蕭衡在大明宮裡給唐璟刷了一層好感,唐璟那邊也沒有閒著。
他對這次的陽畦分在上心,畢竟這是他賺取下一桶金的指望。若是這東西能成,往後冬天他的莊子上都能種上菜果,那能賺的錢,可就源源不斷了。
這溫室種植,大燕早已經有了。隻是那些多賴於溫泉。他這小湯山也有溫泉,可唐璟並不想用這個,他覺得這陽畦效果顯然更好,且簡單易行。
每日早晚,唐璟都要穿得裡三層外三層的出去盯一會兒他的地。
這事兒又被王管事拿來跟莊子裡的佃戶反反複複地叮囑。
瞧瞧他們二少爺多勤快,之前剛剛掙了一筆銀子,如今立馬種了下一批東西。二少爺這麼辛辛苦苦還能為了誰,不也是為了他們莊子的未來麼?
如今這些話,兩個莊子裡的佃戶都已經不去分辨對不對了,反正在他們心中,二少爺就是對的。
王管事在外頭轉了一圈,聽著他們對二少爺滿滿的都是感恩,這才點了點頭,而後轉身回屋,深藏功與名。。
可才進了屋子,王管事就看到二少爺圍在張嬤嬤跟前:
“嬤嬤,手疼!”
“喲,這會兒手疼,該不會是生凍瘡了吧?這可了不得了。”張嬤嬤立馬緊張了,拉過唐璟的爪子反反複複的看了一遍。
可彆說凍瘡了,就連紅腫也沒有。
“哪兒疼啊?”張嬤嬤迷糊道。
唐璟鼻子一皺:“哪兒都疼。”
這話一出來,張嬤嬤立馬就坐不住了,開始翻箱倒櫃的給唐璟找藥。動靜之大,弄得整個屋子裡頭那叫一個兵荒馬亂。
王管事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慈母多敗兒。
雖說不應景,可也差不離了。還是他理智一些,壓根不像張嬤嬤那樣,但凡碰到跟少爺有關的,事都緊張的要命。
女人呐,頭發長見識短,就知道瞎擔心。
屋子裡,張嬤嬤沒找到藥膏,直接在裡頭喊道:“王老三,去哪兒了,少爺的手生了凍瘡,還不趕緊買藥去!”
真生凍瘡了?
王管事一驚,慌慌張張地鑽了進去查看真假。
這天兒這麼冷,真生了凍瘡就不好了。
日子就這麼在唐璟連著一日日可憐兮兮的賣慘當中過去了,而那幾畝陽畦裡頭的撒得種子,也終於出苗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