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到種子之後, 唐璟便安安分分地去種花了。
當然,最開始還是得先將苗弄出來的。
唐璟用的依舊是他的寶貝陽畦。他在那兒專心致誌倒騰的時候,旁邊以李大人為首的幾個便遠遠地站在旁邊貓著腰觀望。
他們這些天對唐璟的意見可大了去了。如今聚在一塊, 想著都是往後怎麼對付他。
“最好是把活全都給他做,讓他沒日沒夜的忙活, 也嘗嘗咱們吃的苦,受的罪。”
其中有一個鋤頭往地上一扔:“還要孤立他, 做什麼事情都不帶著他!不帶他吃飯, 不帶他出門, 但凡有咱們事兒,就讓他一個人就在官署裡頭看門。”
“這主意好, 等到他知道好歹了,必定會到我們跟前來認錯的。”
“誰稀罕他認錯了?”李大大冷哼了兩聲,他伸出了手, 隻見十個手指頭有八個都磨出了血泡, “我可不稀罕他認錯, 我要的, 是要讓他血債血償!”
李大人說完之後,又看向旁邊並不參與他們討論的陳司農:“大人,您怎麼一句話都不說?”
陳司農說了一句公道的:“人家這般對我們, 也是為了我們能夠快一點學上本事,說錯也沒錯。”
眾人驚奇:“您就一點兒不生氣。”
“氣什麼, 我還得感謝他呢。”
陳司農麵上一派雲淡風輕, 看得眾人佩服不已。大人果真是大人, 這覺悟,跟他們就是不一樣。
陳司農見眾人移開腦袋,低低地笑了一聲。
感謝是必須得感謝的,可放過唐璟也是不可能的。等回頭他有了機會,一定整死這個小龜孫子。
拿個雞毛當令箭,這麼多天可把他們給坑害苦了。
陳司農還沒往下深想呢,那邊李大人又湊了過來:“大人您瞧著,那唐二公子在那到底做什麼?”
“我哪兒知道他在做什麼?”
李大人放下了手裡的農具,有些躍躍欲試。當然,他主要開始因為不想乾活,所以道:“要不咱們過去看看?說不定是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呢。”
“我不去。”陳司農對此毫無興致,“我又不是喜歡湊熱鬨的人。”
“那我們可去了。”李大人沒心沒肺地丟下了陳司農。
陳司農:“……”
這一個個的,不靠不住!
好半晌過後,正在忙活的唐璟感覺自己的跟前光都被擋住了,腦門處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他抬起頭的時候,差點沒有被嚇一跳——跟前一溜排著七個腦袋,個個都是炯炯有神的看著他。
“你們想乾嘛?”唐璟迅速警惕起來。
他的吉祥呢,奉安呢?
陳司農像是沒看到唐璟的抵觸似的,仔細看了一眼唐璟手裡拿得東西:“這是……花種?”
原來不是來揍人的……唐璟安了心之後,有些嫌棄地往後挪了挪,而後才解釋給他們聽:“之前不是說好了要種花的嗎,我便跟王管事在城裡買了一些。”
陳司農又往前挪了兩步:“這陽畦還能育花種?”
這些日子他們也算是大開眼界了。雖說他們對務農向來精通,可是如今唐璟的各種務農的法子都有彆於以往他們知曉的。從挖畦,到育苗,再到施肥,無一不是聞所未聞的東西。陳司農幾個在被折騰的精疲力儘的同時,也確確實實的學到了不少東西。
“隻要是長苗的東西,大多能種。”唐璟回道。
陳司農小心地問了一句:“那要不也讓我們試試?”
唐璟將種子一粒粒地塞進土裡之後,抬頭看了對方一眼:“那邊的地都收拾好了?”
剛剛還興致勃勃的幾個人,聽了這話頓時臉色都白了。
唐璟沒什麼感覺,繼續不留情麵地發出了拷問:“肥料呢,也都弄好了?”
陳司農隻覺得兩眼一黑:“還——還沒有。”
唐璟小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們。都還沒有,還在這看熱鬨?
陳司農幾個被看得臉上發燒,當下便不得不撤了回去,繼續倒騰他們的那些地和肥料了。
地也就罷了,辛苦也就辛苦了些,真正叫人頭疼的是那肥料。唐二公子對肥料那是極為重視。
本來他們將地給開墾了,按著唐公子的要求將那一片的陽畦搭好了之後,原以為能歇息一段時間,沒想到立馬又進了下一個窟窿眼兒。對這肥料,他們也都是兩眼一抹瞎,以前的經驗到這兒完全都沒用。
唐二公子也不是個小氣的,在做肥料這事兒上,能教給他們的都教了,可有時候教得太仔細了,也不是什麼好事。譬如眼下,唐二公子為了讓他們把握好肥料漚製的時機,特意讓他們多聞聞腐熟肥料的味道。
那滋味,真是誰聞誰知道。
可憐這些身嬌體弱的官大人,才乾完了體力活,又被肥料的臭味給熏得連昨天吃的東西都吐完了。可他們能怎麼辦呢?即便是再臭,也還是得要繼續聞的。
忙活了大半天,回了漚製肥料小心屋子,聞到那個熟悉的味道,後頭有幾個人顯然都已經受不住了:“咱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回去?”
陳司農兩眼無神:“殿下說得意思是,等咱們學會了才回去。”
“那……咱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學得會啊。”總覺得這生活過得暗無天日。
陳司農無聲一歎:“抓緊時間學吧,早點兒學會就能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雖然心裡已經極為不願,可陳司農也知道,他們以後是要將這陽畦之法普及到大燕各個地方的,所以這苦,他們必須得吃!
至於報仇的事,往後再說。
這幾位大人在莊子裡任勞任怨地乾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