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應, 真實地讓沈玉瓊也恍惚了一下。
難不成她真的弄錯了,怎麼可能?
若他真的是唐璟,可他怎麼可能會種地, 那江湖騙子是他們請過來的,為的就是騙走唐璟僅剩的銀子。可恨的是如今連她也找不回那江湖騙子, 否則她也不至於孤注一擲來這裡質問唐璟。
那江湖騙子,怎麼可能真有本事呢……總不可能他們終日打鷹, 卻被鷹啄了眼睛, 生生將一個本領過人的塞到唐璟身邊了吧, 這絕不可能!
沈玉瓊深吸了一口氣,寸步不讓:“我是說, 你不是鎮國公府二公子。”
唐璟心下一轉,不過麵上卻還是憤怒地盯著沈玉瓊:“胡說八道什麼,我看你是瘋了不成。回頭等我娘回來了, 看我不跟她告你的狀, 到時候你沈家就等死吧, 汙蔑鎮國公府, 這罪名也不知道你沈家姑娘擔不擔得起。”
唐璟義正言辭,聽得沈玉瓊心中越發動搖了起來。
“可……可你這變化也太大了。”跟上輩子完全都不一樣,心裡認定了唐璟不是原裝貨, 是以沈玉瓊怎麼看,都覺得他是裝的。
“說的像你有多了解我似的。”唐璟掃了沈玉瓊, 十分地不齒。
他之前想不通, 對方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與他不和, 不過今日卻有了些眉目。可笑這沈家姑娘,自以為是黃雀,卻不知自己連個螳螂都不算。
“若我記得沒錯的話,咱們自成親以來,也沒有待過多長時間。”唐璟翻舊賬翻得甚是趁手,算起沈玉瓊的小黑狀那叫一個如數家珍,“成親當晚,我就沒能上喜床,究竟是自己喝醉的,還是被人踹下去的,都還是個未知。成親之後,你沈家大小姐忙著開胭脂鋪子,忙著去偶遇太後舍命相救,甚至忙著去跟你那表哥你儂我儂,唯獨將自己的丈夫拋到一邊兒,始終不讓近身。你沈家姑娘從一開始就沒有正眼瞧過我,又談何了解?”
“從前在鎮國公府的時候都不曾了解,如今卻在這兒言之鑿鑿地盤問,說我跟以前大不相同。我以前是什麼模樣,你沈家姑娘知道嗎?”
沈玉瓊堅定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你知道?”唐璟冷笑,“那我愛穿什麼衣裳,我最討厭什麼香味,我最厭惡女子做什麼,我這輩子想要乾什麼……這些,你又能說得出來幾個?”
沈玉瓊欲言又止:“我……”
“說不出來了吧。”唐璟攤開手,快意之下,又有幾分嘚瑟:“瞧我說什麼來著,你自以為了解,其實不過隻是自負狂妄。你根本,從未了解過我,你所謂的了解,不過帶著自以為是的成見罷了。”
說實話,唐璟覺得自己同“唐璟”還是挺像的,不論是相貌性格喜好,亦或是偶爾的小動作。隻是鎮國公府的“唐璟”過得肆意了些,他過得端正了些,除此以外,真的沒有多少差彆。
這就是為何沈玉瓊說他與以往不同時,唐璟隻覺得她可笑的原因。她根本從來沒有了解過她的丈夫,這輩子,興許還得加上上輩子。
沈玉瓊被唐璟問得瞠目結舌,半天都沒有說一句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唐璟卻不想這麼輕易的放過她,他真是煩透了總是被人盯著的感覺,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個女的,罵也不能罵,打也不能打。
唐璟眼風一變,道:“變化大就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嗎?這般說來,你沈二姑娘難道不是變化最大的那個人。難不成,你也不是原來的那個?那是什麼,哪兒來的不孤魂野鬼不成?”
沈玉瓊眼神一震:“休要胡言亂語。”
唐璟哼了哼,像是抓到了對方的小辮子一樣:“隻許你說我,就不許我說你了,這算是什麼道理?”
他故意惹怒沈玉瓊,所以也沒有口下留情:“惱羞成怒了,該不會我真說對了吧。不過你也真是處處都是漏洞,原先的沈家姑娘乖乖巧巧,於胭脂水粉一道並沒有什麼悟性,與我,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怎麼可能一朝嫁進鎮國公府,便徹底變了一個樣子?要不回頭我也跟沈家夫人好好說一說,讓她請個大師過來,好好震一震你這不知打哪兒來的孤魂野鬼!”
沈玉瓊往後一退,正好撞到了石桌上。
“你——!”她指著唐璟,隻是一時詞窮,想不到什麼可以罵的話來,“你這分明是在轉移話題。”
唐璟氣樂了,見過不要臉的人,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她說旁人就行,旁人說她就不成?
他是不會罵人的,可是對著這個沈玉瓊,卻隻有一個字:
“滾!”
“有多遠滾多遠!”唐璟指著涼亭外頭。
沈玉瓊漲得臉色通紅,可是她也知道,在這待著對她而言壓根有什麼好處。這裡沒有人還好,若是待會兒人都過來了,見到她與唐璟同在一處,還不知要鬨出什麼沸沸揚揚的傳聞出來。
她好不容易才跟鎮國公府脫離關係,與唐璟一道兩道,如今斷不會讓唐璟再黏上來。
她在那兒權衡利弊,唐璟卻已經等不及了:“還不滾,難不成要我讓丫鬟請你滾不成?”
沈玉瓊攥緊拳頭:“今日之事暫且就算了,不過,你彆以為我過來找你便是回心轉意。”
說完,沈玉瓊便決然而去。
“……?”唐璟愣在亭子裡愣了好一會兒,而後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氣急敗壞,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真是氣死他了,臨走的時候還讓對方占了一個上風。
唐璟悔得五臟六腑都難受:“早知道方才就應該懟回去。”
自認為輸了的唐璟在那兒氣得要死不活。站了一會兒又覺得難受,索性又坐了下來,隻是那背影,怎麼看怎麼像是氣咻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