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的壽宴, 最高興的莫過於皇上了。
宮宴散了之後, 皇上還興致高昂地拉著周丞相的手,一個勁地說個不停。
他高興, 也得意。
一場宮宴, 不僅讓那些使臣國自願掏了銀子,買他們大燕的東西。還聽到了這麼一個好消息, 真是再妙不過了。往後有了這踏犁, 便再不用擔心百姓沒有耕牛,留無法專心農事。
自然,這推行踏犁一事,也需要再好好斟酌斟酌。
如今國庫不豐, 朝廷一時間拿不出那麼多的銀子來,可這推行農具,不拿出銀子卻也不行。沒多久,皇上便打起了這榨油機子的主意:
“你回頭交代一聲,讓鴻臚寺的人放聰明一些, 多跟那些三國使臣王世子說說這榨油機的好處, 這些天日日讓他們吃炒菜,務必讓他們心甘情願地多出些錢,幾十台便不說了, 可八九台, 總還是要賣出去的。”
他們可一個個揚言要花千金來買這一台的機子,既然他們有這份心,那皇上自然也不好, 讓他們白費了這份心意。
周丞相欲言又止。
過了會兒,又聽聖上道:“等他們出了錢,戶部工部便將錢總於農具推廣一事好了。”
“還有,陳司農幾個不是還沒有回京嗎,索性讓他們再繼續留一段時日吧。等這回工具推廣一事罷了,再讓他們啟程回京算了。都是朝廷命官,自然是要為朝廷效力的。朕也不會讓委屈了他們,最多這次的事情過後,他們便能回京領賞了。”
拖了這麼久,皇上也知道是委屈了陳司農他們了。不過萬事都需得以大局為重。皇上說完,頓時隻覺得自己實在是聰慧至極。這麼好的辦法都被他想到了,一舉多得呀。
周丞相聽著,卻實在覺得一言難儘:“聖上,倘若真這般做,會不會有失一國風範?”
周丞相指的是高價賣那榨油機一事。
皇上對他的意思心知肚明,隻是卻反問了一句:“倘若不這樣做,你能拿得出這筆錢來?”
周丞相果斷搖頭:“聖上英明睿智,還是按聖上的意思來辦吧。”
“嗬。”皇上居高臨下地掃了他一眼,有點高傲的離開了。
周丞相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不久,皇上又想起一事,因道:“話說回來,那個安南王世子,就是不討人喜歡。”
眼皮子淺隻是一回事,看不懂眼色又是另外一回事。這樣的人,平素皇上壓根連看都不願意再看一眼,免得臟了自己的眼睛。可因為這南安王世子身份特殊,縱使皇上心中不屑,可依舊還是給他留了一二分臉麵了。
“你今日也瞧見了,朕隻說了他兩句,他便記恨上了,真恨不得事事都隨著他的性子來。也不知,這安南王是不是沒有了繼承人,這才讓他當了世子,著實丟人,連一國的體統都不要了。”
後頭二皇子腳步微頓。
其實……哪裡是是安南王沒有合適的繼承人呢,這個安南王世子能居此位,皆因為他是嫡出啊。
國雖不同,道理卻是一樣的。事兒放在彆人身上的時候,父皇倒是看的甚是清明,可放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便又糊塗了。
周丞相也在邊上附和:“此子性格一貫如此。傳言他雖是一國世子,卻極好貪圖便宜,也好斂財。如今安南的財政,都是這位王世子的人把持著。”
皇上搖搖頭:“看來這安南也快亂了。”
周丞相笑了一聲,隻要不亂到他們大燕邊境,那其實也沒什麼。
幾個人走在前頭,二皇子跟蕭衡不近不遠地跟在後頭。
二皇子有意與他父皇拉開距離,小聲與蕭衡說著話。雖然他不願意承認,可他被下了臉麵的這件事也是事實。
“我倒是遠不如皇兄你看得清。”
蕭衡遲疑了一瞬,隨即便明白過來,這說的肯定是唐璟了。
蕭衡也不覺得自己猜對了就有多了不得,隻道:“我不過是比你多認識他一段時間,對他也有了些淺薄的了解。若你跟他處的時間長了,自然也會知道他的為人。這唐兄,最能給人帶來驚喜。”
且每次他帶給人的驚喜,還都不小。
二皇子語氣莫名:“皇兄與他關係好的,叫我這個當弟弟的都有些嫉妒。”
“這是什麼話,你我是兄弟,兄弟之間哪裡需要嫉妒旁人?”
二皇子聽來卻隻覺得可笑。
雖是兄弟,可卻是皇家的兄弟,是同父卻非同母,這樣的兄弟,也不過隻是麵上親昵。
他不信,自己這個皇兄當真就沒有把他們看作是眼中釘。
想是這麼想,可二皇子確實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隻平和地應了一句:“皇兄說的是,臣弟受教了。”
蕭衡知他口是心非。
奈何,便是知道了,他也無計可施,亦無從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