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一行之後, 唐璟還得知了一個消息。
這事兒晉王不過是當了一個笑話說給他聽的, 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晉王一向就喜歡看旁人的笑話,如今事兒出在工部, 也不落到自家人頭上, 晉王看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唐璟這才知道, 原來工部這些天一直忙的都沒有停下, 忙得團團轉。
“這是認真說起來, 這事兒還與你有些關係呢, 不過關係也不大就是了。”晉王瞧著唐璟,“也不知道皇兄是打哪兒聽說來的一個主意, 說是棉花可以織布。就這麼沒頭沒腦地一句話, 他便真的信了, 還在年前召了工部幾位主事兒的人一道進宮,讓他們趕緊把這織布的機子給他弄出來。大過年的,文武百官都放假在家,忙著走親訪友呢, 唯獨工部這些人, 不僅老老實實地在那兒做事, 還因為不敢耽誤皇上推行棉花的大計, 早也趕工, 晚也趕工, 沒有一點歇腳的機會。”
唐璟聽了這話,心裡一突,心虛地後退了一步。
晉王斜眼看他:“你往後退做什麼?又不是讓你去工部做事兒?”
唐璟笑了笑:“我這不是擔心, 下次進宮的時候聖上看到我,會讓我去工部幫忙嗎?”
“你又不是工部的,怎麼會叫你去幫忙?這種棉花的事兒興許你能處理,可是這織布的事情,你從來都沒有沾過,叫你出去,豈不是拖人家後腿?”晉王上上下下的掃了唐璟一眼,“皇兄又不是傻,怎麼會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哈哈……是啊。”唐璟沒什麼底氣地說了一句,心裡卻默默地替工部捏了一把汗。
委屈他們了。
不過,他還是盼著皇上不要把這出主意的人給供出來,如若不然,隻怕工部那些人會恨死他。旁人不說,單單周侍郎那一張嘴,他就頂不住了。
唐璟與晉王一應一和的,姿態熟稔,叫旁人都難以插上什麼話。
旁人也並不想插話,唯獨鎮國公對此他有意見。可他幾次三番地想要開口,都錯失了良機。
最後,鎮國公也就隻能尋旁邊的晉王府世子爺說話,鎮國公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真沒想到,王爺看我家這臭小子還挺中意的,一路上都拉著他說個不停,咱們這些人跟在後頭,就跟沒有似的。”
蕭繹回道:“父王就是這樣的性子,喜歡誰就要把誰拉到身邊來。”
“都說女婿如半子,我看未必。”
“怎麼說?”
“晉王如今,分明是把他看成了親兒子。”
鎮國公這話,未嘗有些挑撥離間的味道在裡頭。他也承認自己有小人之心,可是這挑撥的念頭一出來,就止不住了。
小人就小人吧,他也認了,誰叫晉王不跟自己兒子套近乎,反而來招惹他的兒子呢?王府裡頭庶子那麼多,也沒見他有多親熱。他有那麼個兒子,可他鎮國公府,卻隻有兩個男嗣。不拉著自己兒子說話,乾嘛要拉著旁人的兒子說話?
鎮國公心理危機重重。
好在蕭繹並不在意這樣的話,笑了一聲過後便放下了。
蕭繹知道他父王一直中意唐璟,如今唐璟這是他們王府裡頭正正經經地姑爺,那便更在意了幾分。蕭繹從來不覺得他父母看中唐璟有什麼不對的,反正父王母後打小便將妹妹捧在手心裡頭,當做掌上明珠一般地教養著。如今妹妹有了夫婿,父王母妃移情到唐璟身上,對他好一些,蕭繹也並不是不能接受。
妹妹的夫君,那自然是不一樣的。
唐璟他們在前頭說得也算是和氣,當然,隻除了陰陽怪氣的鎮國公。
不過鎮國公隻敢在心裡頭陰陽怪氣罷了,來之前孫氏可是一遍遍地交代了,讓他千萬彆說什麼錯話。這回若是再說錯話,可就沒有人救得了他了。彆說是唐璟,就連孫氏也不會放過他。
鎮國公已經吃過一次虧了,知道後悔兩個字到底是怎麼寫的。如今當著唐璟的麵,他可不敢給晉王什麼臉色瞧。
前頭便是這般,至於孫氏她們在後院,處得比他們還要好。
晉王妃滿意這門親事,孫氏更滿意蕭朝安這個兒媳婦。兩個人都是會說話的,一整個上午,絲毫不見冷場。
等吃過了午飯,一家人從王府裡頭出來之後,孫氏臉上還掛著意猶未儘的笑意。
她是真心覺得二郎走了大運了。雖說如今二郎身份高貴了,所結交的無一不是貴人,可他前頭畢竟是娶了一門親事的,如今嘉寧郡主不計前嫌,還肯下嫁給她們二郎,觀晉王府上下,對他們家二郎也是關心備至,殷切相待,可見王府的誠心了。
等到唐璟與孫氏說了過些日子還要隨境往一道進宮,給宮裡的幾位長輩拜年之後,孫氏越發感慨起來:“二郎啊,你這運道也真是不錯,王爺這是將你放在了心坎兒上了。”
唐璟不明白為何他們一個兩個都這樣說。
成王這樣說,他娘也這樣說,可他與晉王相處了這麼久,也沒有察覺到王爺有多寶貝他。倒是有時候,還會露出一絲嫌棄的模樣來,叫人想想都鬱悶。
唐璟反駁道:“這事兒是皇上說的,不是王爺提起的。”
“你怎麼這麼糊塗啊?皇上跟王爺是親兄弟,若是王爺不說,皇上怎麼會記得你的功勞呢?這必定是王爺時時提醒,才叫聖上記得這麼分明。”
唐璟不再分辨了。
這裡頭的事,他就是說出來了,隻怕他娘也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