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璟替蕭衡憂心,在莊子裡頭待不住,沒多久便去尋周侍郎了。
周侍郎如今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唐璟這廝,最近總是隔三差五的過來找他。每每過來找他的時候,都是來打聽前頭的消息的,他都已經習慣了。
這會兒坐下之後,周侍郎便主動問道:“今兒過來又是為了問什麼的?該不會又是拐彎抹角地打聽鎮國公的吧,他沒事兒,好著呢。”
以防唐璟再拿這件事兒煩他,周侍郎先就說了一遍。
唐璟趕忙道:“不是為了這個。是來問太子的事兒,朝中有人要求太子出征一事,你可曾聽說了?”
周侍郎道:“我又不是你,自然是早就聽說了。”
周侍郎說著,又開始顯擺起自己的消息靈通了:“這事兒沒有正經提出來的時候,我便已經聽到了些風聲。那些不滿太子弄出那監察官署的,見天兒在琢磨著怎麼給太子一個教訓。琢磨來琢磨去,就盯上了如今的戰事。這法子雖說惹人厭,卻占了大義,叫旁人挑不出什麼不對來。”
周侍郎站起身,拿了塊細布,才是擦拭多寶閣上頭的古董瓶子。
唐璟一臉嫌惡:“真是好惡心的人。”
周侍郎轉了轉瓶子,繼續擦拭:“惡心那也不至於,朝中這樣的人還少麼?隻是他們剛好蹦出來罷了。”
唐璟擔心道:“那伯溫兄會出征麼?”
前頭還有那麼一個不省心的老頭子,日日叫他跟他娘煩神,若是伯溫兄也去了,那可就更煩神了。誰知道安南那邊會不會因為大燕太子前去而孤注一擲,徹底撲上來呢?到時候,被戰火波及到的地方可就不這麼點兒了。
周侍郎聳了聳肩膀:“這事兒我可就不知道。不過以聖上的意思看,大約是不大可能的。你也知道聖上看著太子,上回山東一事,已經讓聖上頗為惱火,如今他們又拿著太子做筏子,早就惹了聖上了。此時不收拾他們,是因為時局不允許,可總有時局允許的那一日。”
唐璟嘟囔著:“我也覺得不去了好。”
“到底怎麼著,咱們倆說的也不算數,還是得看看,後麵究竟會有多少人下場吧。”
唐璟拿胳膊枕著自己的腦袋,對著椅子靠了上去。
唉……這仗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算算日子,這都有半年了吧。也不知道今年過年之前,能不能停下來?他雖然不遺憾那老頭子回來,可是也不想他就這麼死在戰場上了吧,要是他真的沒了,那他娘得傷心成什麼樣子啊?
唐璟腦子裡想著史書裡頭的經典戰役,企圖能找個什麼好法子出來。他這陣子琢磨這個,已經琢磨好久了,可惜一直沒琢磨出什麼妙計來,
周侍郎看他一直沒有出聲,便也沒有打擾,就這麼讓他安安靜靜地待著。這外頭天兒冷的,可真是太嚇人了。這屋子裡頭都點了兩個火盆了,都還覺得不夠。
“冷就罷了,還這麼天乾物燥的,叫人心煩。”周侍郎忽然道。
唐璟一怔。周侍郎這話,讓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唐璟起身同他道:“如今西北邊境,定是又乾又冷,為何不用火攻?”
周侍郎還以為他想的什麼法子呢,原來就是火攻啊,他笑道:“你以為他們沒試過嗎?一早就試了,隻是沒用。”
唐璟不解:“這話怎麼說?”
“兩邊都試過火攻,可這些都跟小打小鬨似的,壓根沒有什麼大用處。有一回,反倒是咱們這邊吃了虧,好在那時候天兒下了雨,把那火勢給澆滅了,要不然的話,咱們那糧倉興許就沒了。這安南人狡詐也是真狡詐,專門對著咱們的糧倉放火。也是老天保佑,才沒叫他們得逞。”
“那安南那邊呢,也是下了雨?”
“彆提了。”周侍郎說起這個就覺得煩悶,“他們駐軍的地方,隔不遠便有一個湖,那麼多的水,還不夠他們滅火嗎?”
唐璟麵露失望。
周侍郎勸道:“你也彆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法子了,若是有用的話,還用得著你來想?他們前頭作戰的那些將士,什麼樣的良計沒見過,咱們這邊是安安穩穩的,他們那邊卻每天都要開戰,每回都不知會去了多少人,但凡能使出來的本事,他們都使出來了,還用得著你來教不成?”
唐璟眼眸低垂,周侍郎看過去的時候,隻見他麵上有些黯然:“好了,我也不是故意說這些。隻是為了告訴你,那前頭的事情,咱們還是少摻和一些為好。免得出了什麼瞎主意,你家老頭子在前線也不大好做人,你說是不是?”
周侍郎放下瓶子,繼續擦下一個。
唐璟微微點頭。
周侍郎也就沒有再念叨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好友腦袋瓜子靈活,可也僅限於種地和養豬,至於前頭領兵作戰的事情,那可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的。與其絞儘腦汁地想這些,還不如多琢磨琢磨怎麼才能把地種好,把軍糧給交上去。
想這些,有什麼用呢?注定都隻是白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