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祁西嶼並不知?,或許是關寧襄過分急促的心跳影響了他,他心跳也快了兩分,有點好奇,想體會一下。
所以,當關寧襄躲起來,讓他也躲起來的時候,他沒有躲。
不僅沒有躲,還故意站在窗戶前麵,不管父親站在哪個角度,隻要進了書房,就一定能看到他。
父親進了書房,跟爺爺談論了很多事情,在書房待了很久。
他或許看到自己兒子了,也或許沒有,反正他沒有責備他不好好讀書、也沒有問他功課或者身體,他談完事情就直接走了。
那一刻祁西嶼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心情,他隻是抱緊了懷裡的女孩子,感覺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彆人都說祁西嶼是根木頭,沒有情緒。
隻有祁西嶼自己才知?,那個下午,他有很強烈很強烈的衝動,想把懷裡的女孩子偷走,藏起來,隻屬於他一個人。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羅奶奶簡單地理解為藏起來,卻剛好完美符合祁西嶼當時的心境。
祁西嶼忽然轉身,以當年的姿勢,在同一個地點,抱住了關寧襄。
沒有人教過他什麼是正常的情緒,所以他不懂自己的想法是對還是錯,隻好隱藏著,不敢讓人知?。
後來他長大了,知?小孩子是不懂愛情的,所以即便他依然對關寧襄有著獨占欲,卻不認為那是愛情。
他隻以為那是因為原生家庭的影響,延伸出的不正常情感。
所以,他才會離開,去尋找答案。
現在回頭想想,他可真是蠢爆了。
好在傻人有傻福,他夠幸運,最後還是擁有了他的全世界。
“哢嚓。”就在兩人沉浸在往事裡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聲響。
兩人都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地想這裡怎麼會有記者?扭頭一看,才發現是羅奶奶不知?從哪裡拿出來一台老式的傻瓜相機正對著他們拍照。
“羅奶奶……”關寧襄害羞地走過去。
“你看。”羅奶奶不等她多說,從兜裡掏出一張泛黃的舊照。
居然是她小時候被祁西嶼抱著睡覺的照片。
一模一樣的角度,她穿著粉色的小裙子,靠在祁西嶼胸口,睡得香甜,嘴角還微微翹著。
而祁西嶼小小年紀便是板正的三件套,脊背挺得筆直,像棵小白楊一樣站在那裡,額頭有明晃晃的汗珠。
他麵無表情,低垂的眼睫擋住眼底的情緒,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那雙抱著關寧襄的手卻小心翼翼得像抱著全世界。
“奶奶您什麼時候照的?”關寧襄驚訝起來。
“當然是在你們沒有發現的地方照的。”羅奶奶有些小得意,“我那裡還有好多照片,你們要看嗎?”
“要。”關寧襄對這個倒是不客氣。
“那我們去拿。”羅奶奶將相機交給祁西嶼,“小嶼你在這裡等著。”
祁西嶼剛好也有自己的打算,點點頭沒跟去。
關寧襄扶著羅奶奶回到她房間,羅奶奶從抽屜裡拿出幾本厚厚的相冊,一時分不清想要哪一本,兩人便各自拿了一本翻開。
關寧襄打開的這本,第一頁便是一張大合照,她第一次見祁家孩子們時照的。
祁西嶼站在最中間,不過他板著小臉,顯然並不是很願意。
事實上,他確實不是自願來拍照的,從照片上就可以看出來,關寧襄和祁朗在他一左一右,一人抓著他一條胳膊,強行將他拉過來的。
而關寧襄和祁朗兩個都笑得很燦爛,和祁西嶼形成強烈對比。
羅奶奶剛戴上老花鏡,準備翻照片,注意到關寧襄有點出神,湊過來一看,眼神微微一黯:“那時候多好啊,你祁爺爺最看好的兩個孩子,要不是為了你,他倆也……”
說到一半,羅奶奶倏地住口。
關寧襄本來還沒注意,這下察覺不對,仔細一想臉色微微變了:“為了我?”
“不是。”羅奶奶慌忙掩飾,“你聽錯了,我的意思是……”
“羅奶奶。”關寧襄心裡一動,直接?,“是他倆打架那次對不對?我都知?了。”
羅奶奶驚訝地看著她:“你知??小嶼不可能告訴你。”
這話就證明她猜對了,關寧襄馬上?:“他是不會告訴我,但還有人會告訴我,隻是彆人告訴我的,我擔心不是實話。所以,羅奶奶,您告訴我實話好嗎?我相信您說的。”
“彆人?知?這件事的隻有……是小朗?”羅奶奶表情很複雜,“他,他怎麼跟你說的?”
“他怎麼說的不重要。奶奶,我要聽實話!”關寧襄之前猜到祁西嶼是為了保護一個女孩,才會和祁朗打架,卻沒想過,他保護的可能就是自己,這會兒不免有點激動。
“好,我告訴你。”羅奶奶略一沉吟,還是說了,“那年,你不是差點被小流氓綁架嗎?他們兄弟幾個趕去救了你,小……祁朗便有了齷齪的心思……”
關寧襄初中的時候就開始跟祁家減少了往來,大家見麵都很少,祁朗比她大好幾歲,生活軌跡不一樣,更是幾乎沒碰過麵。
高中宋竹找人綁架她那次也是巧合,祁家幾個兄弟剛好在一塊兒,得到消息趕過去救下她。
幾年不見,關寧襄長大了,她發育比同齡人早一些,更漂亮了,不是小妹妹那種漂亮,是一種青澀的但又偏向於成年人的漂亮。
祁朗一見之下就心癢,原本他要是好好追人倒也沒什麼,可祁朗從小就知?,他的婚姻是要用來換取利益的,並不願意跟關寧襄好好談戀愛,隻想占點便宜。
小流氓事件之後沒多久,關寧襄學校有個文藝晚會,她要表演節目。
彩排那天,祁朗剛好去學校找她,他打著哥哥的名義,同學們毫不懷疑,告訴她關寧襄在後台換衣服。
然後,祁朗居然做出連小混混都會唾棄的偷看彆人換衣服這種沒品的事情,幸好祁西嶼擔心還有人為難關寧襄,剛好也在那天去到學校,發現了祁朗的不軌舉動。
不過當時是在學校,周圍有很多人,要是動靜太大,引起彆人關注,關寧襄隻怕要被非議,祁西嶼雖然生氣,卻也沒當場發作。
羅奶奶一提,關寧襄就知?了,因為她對那天也印象深刻。
她那天換好衣服,聽同學們說有個祁家哥哥來找,還長得很帥,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祁西嶼。
說實話,她從小就跟祁西嶼親近,剛好他又幫她打過小流氓,小姑娘當時是有點春心萌動的。
她穿著漂亮的禮服跑出去找,剛好找到還沒來得及離開的祁西嶼。小姑娘矜持,也不好意思說彆的,就問他禮服漂不漂亮。
結果祁西嶼冷著臉說:“不,像我家的抹布。”
關寧襄心裡那隻小鹿,一頭撞死在了十六歲那年秋天。
畢竟初中開始就聯係少了,她當時並沒有想到其他可能,隻覺得大家都長大了,變了,祁西嶼不喜歡甚至討厭她。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即便兩人差點做到最後,她依然輕易認定祁西嶼不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祁西嶼當時隻是在生氣在遷怒,氣祁朗也氣他自己。
他從學校回去後,實在氣不過,找祁朗約架。
為了不讓家裡人發現,他倆約在很遠的地方,卻剛好是羅奶奶家附近。
祁西嶼生氣祁朗對關寧襄不尊重,這是祁西嶼懂事以來,最生氣的一回,他簡直想打死祁朗。
而祁朗也從小就不喜歡祁西嶼,因為祁西嶼雖然性格不討喜,讀書卻很厲害,明明比他小好幾歲,讀著讀著卻跟他成了同學,成績還比他好。爺爺以前都是誇他多,後來就變成誇祁西嶼多,祁朗心裡積怨已久。加上這次不僅被祁西嶼壞了好事,還被他抓到把柄,祁朗也想打死祁西嶼。
兄弟兩個是真的打到失去理智,羅奶奶發現後,才通知了祁家。
羅奶奶原本想把事情說出來,可祁西嶼並不想關寧襄被人議論,求她不要說;祁朗自然更不願意彆人知?,也求她不要說。
兩個孩子是這一輩裡祁爺爺最喜歡的兩個,羅奶奶想著去世的祁爺爺,到底還是把這事瞞了下來,從沒對人提過。
卻沒想到,今天在關寧襄麵前,會突然說漏嘴。
“對不起,襄襄,奶奶不是故意要瞞著你,隻是……”羅奶奶歎了口氣,“這事不是你的錯,我剛才隻是想說……”
“沒關係,我都明白。”關寧襄搖搖頭。
她明白,祁西嶼以前不說,是想保護她。現在她不用擔心那些小小的流言蜚語了,可這事說出來,難免讓她心裡不舒服,所以祁西嶼還是選擇不說。
羅奶奶也不是怪她,羅奶奶真心感激祁家,希望祁家每一個人都好,所以她隻是難過。
關寧襄對彆的都無所謂,可她想到祁西嶼背鍋這麼多年,想到祁朗上次見麵,居然好意思跟她提這事,就實在忍不下去。
“羅奶奶,我能求您一件事嗎?”關寧襄做了個決定。
“彆這樣說。”羅奶奶拉著她的手,“有什麼奶奶能幫上忙的,你儘管開口。”
“把祁朗做的事情,告訴大家。”關寧襄頓了頓,“至少,告訴祁董事長。”
羅奶奶愣了下:“這……”
她隻是祁家曾經一個傭人,自打跟著祁老爺子就被反複叮囑過,不要插手祁家的任何事情。
“實不相瞞,我前段時間在一個酒會上見過祁朗一次。”關寧襄說,“那天他指使人朝我禮服上潑酒,想讓我去他準備好的房間換衣服。他想做什麼,我想您應該能想到。”
那天關寧襄始終想不通祁朗的用意,現在聽到當年的舊事,瞬間明白過來當時祁朗想做什麼。或許他並不是還對她有什麼意思,他知?祁西嶼也要去酒會,就是故意想膈應他。
她能想到,羅奶奶也能想到,臉色頓時就變得格外難看。
“而且,他指使的人,就是高中收買小流氓綁架我的人。那女孩現在在他們公司,一直在網上買通稿黑我。我的事情不重要,但祁朗的態度很重要。”關寧襄繼續?,“我知?,您跟祁爺爺感情好,總想替他守護這個家和睦。可是,奶奶,我想真正的和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相安無事。祁爺爺跟我說過祁家發家的故事,也反複強調,祁家人必須遵守祁家的家訓,才能讓祁家更好地走下去。奶奶,我雖然跟嶼哥結婚,卻從來無意插手祁家的家事,可祁爺爺一直很照顧我,有些話,我必須說。現在所有人都覺得,祁朗是祁家當之無愧的下一任接班人。您好好想想,他真的當之無愧嗎?他當了下一任董事長,真的對祁家好嗎?如果祁爺爺還在世,他會做什麼選擇?祁爺爺希望您守護的,是怎樣的祁家?”
在關寧襄一連串的問題下,羅奶奶臉色越來越蒼白。
“奶奶,我沒有逼您的意思,就是說說我的看法。不管您最後做什麼樣的選擇,我都沒有意見。”關寧襄抱了抱羅奶奶,“我先去找嶼哥,您坐一會兒。”
她一口氣跑到書房外,沒看到祁西嶼,剛想找個人問問看,手機忽然響了一聲。
這是她微博設置的特彆關注,獨屬於祁西嶼的提示。
他怎麼突然發微博?
關寧襄一頭霧水地點進去,才知?他是跑去衝洗照片了。
【十四年前,我想擁有的全世界[圖片];十四年後,我的全世界[圖片]】
作者有話要說: